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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翔,吕赐杰:拥抱机遇,应对挑战? ——ChatGPT3的教育应用


 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  更新时间:2023-01-24 07:55
黄龙翔,吕赐杰:拥抱机遇,应对挑战? ——ChatGPT3的教育应用

教育课题

自人工智能聊天程序ChatGPT的最新版本GPT3在去年11月底推出,旋即成为全球网民的城中话题,注冊用户人数五天内破百万。许多用户可以跟ChatGPT3以文字一来一往“聊”上一、两小时,好像对方是通晓几十种语言、能“从外太空聊到内子宫”的真人。

ChatGPT3背后的智能文字生成技术已经存在多年,近期有了技术飞跃,且因为一些程序开放给网民试用,用户惊讶于它们似乎智慧无边,甚至可能威胁到人类现有的工作、学习、生活形态,因而上网“奔相走告”,炒高其知名度。

其中一个起“鸡皮疙瘩”的领域是教育界。究竟这类文字生成系统的普及化,会不会助长学生的作弊歪风?尤其,这些系统似乎已超越“传统”搜索引擎(只能依关键词罗列相关网站),进阶到可为需要撰写篇章式作业或电脑程序的学生“捉刀”?美国就有一所学府迅速放出第一枪,明令禁止学生使用ChatGPT3;但又有另一所小学发电邮向学生家长介绍ChatGPT3,要求大家正面看待,提点如何善用而不滥用。

何妨先跳出ChatGPT3对学生“是福是祸”的角度,谈一谈它能对教师带来什么改变?

是的,ChatGPT3居然能成为教师的小助手!例如,教师可以请ChatGPT3“草拟中学数学课二次元方程式的课程纲要”“设计小学科学课有关影响水分蒸发率的因素的教案”“制订电脑室学生守则”“出有关新加坡历史的五道选择题和三道开放式问题”“给美术课规划肖像画的评分标准。”它全都“使命必达”,可是教师不能照单全收。

首先,尽信Chat不如无Chat──ChatGPT3所生成的文字内容,准确率虽高,仍偶有错误。例如,ChatGPT3出的有关新加坡史的选择题,时有措辞不精准,如:“新加坡是哪个国家的城市州?”加个“曾”字还勉强可接受。“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在哪一年独立?”选项包括1963、1965、1967、1969。我们知道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新加坡通过加入马来西亚而脱离英国殖民统治;新加坡本身是在1965年独立。问题这样问,不知该选哪个答案。

教师要问对问题

更重要的是,教师要ChatGPT3帮忙,就要问对问题、问更高层次的问题、设定有利的条件。例如,语言教学背后有各家各派的理论。请ChatGPT3“设计行为主义式的第二语言口语课的教案”“设计认知主义式的口语课教案”“设计以交际式语言学习模式指引的口语课的教案”;ChatGPT3生成的三个教案,学习任务都围绕着情景对话。但熟知这些理论或模式的人,就看得出其差异──行为主义主张学生背诵、操练词句,在对话时张嘴就“背”;认知主义着重于磨语法规则,在对话时现炒现卖;交际式模式则强调把学生投入真实生活语境如问路、点菜,学生完成对话后再纠错、改进。

所以,教师必须清楚知道适合的教学路数,问对问题,ChatGPT3才能生成更适用的教学材料或提点。实际上,当代二语教学专家更推崇交际式和认知主义教学,行为主义教学应只是偶尔使用。如果教师只纯粹要求“设计一堂口语课的教案”,没附带条件,ChatGPT3就自己“决定”怎么“掰”教案。

联结回学生视角,当代教育家一再提醒,21世纪学习者的一个关键技能,是“问对问题”──其重要性甚至超越“对答如流”。在本世纪以前,课本、教师在学生的学习道路上扮演着知识权威的角色;如今这已不再是理所当然,因为学生有更多的学习管道,如利用网络,弹指之间可找到答案。但关键是他们得选择“对的”关键词组合,才能找到更相关、更高品质的参考内容。同样的,向老师、专家或ChatGPT3提问,要问高品质的问题,才有可能得到高品质的答案。例如,假设有一所小学安排学生参观蝴蝶园,有学生行前进行谷歌搜索,学习个人感兴趣的相关知识,其中三名学生分别查找:“谁发现了蝴蝶?”“蝴蝶有多少种颜色?”“蝴蝶的生命周期是怎样的?”如果这三道问题反映了个别学生的学习目标,你说谁会在行前预习及在参观时能学得最深入?

ChatGPT3的瑜中有瑕,反而开启新的学习任务的可能性。如对中学及大学生,导师可使用ChatGPT3生成跟课程内容相关的篇章分发给学生,要他们写回复/评论,或上网搜索其信息或观点来源并辨识真伪(“信(息)”比三家)──这有助于提升信息素养。或可指定大主题,要学生自拟问题向ChatGPT3提问,然后对比哪个ChatGPT3的解答最到位,培养学生问对问题的能力──这与“学钓鱼”(相对于“等着被喂鱼”)相关。

而ChatGPT3遭致最大批评的“能代写篇章式作业”,换个角度来看,是不是所有作业都得从零开始?就连教师在设计课程、教案、学生守则、测验题等时,也可以参考同事开发的或网上的大量现有材料或样本──现在考验的是教师分析并依据学生背景、资源局限等实际状况,筛选、整合、修改、调适这些教学工具的能力。同样的,对于学生来说,ChatGPT3可以扶他们一把,给他们的作业起个头,让他们聚焦于培养科技所做不到或做不好的技能。

当然仍有必须从零开始的学生作业,如学习反思文、语文课的作文、电脑程序等。请教ChatGPT3:“请拟出禁止学生利用ChatGPT3作弊的守则”,它果真列出10条守则(虽然有两条重复,另两条跟ChatGPT3无关),包括“清楚告知学生禁用ChatGPT3,及若被揭发的后果”“使用多元的评价方式,如增加口头报告、师生提问、同侪互评”等。

一个厚实又有陷阱的肩膀

另有教授提议,若是须要博览群文而写的整合或评论作业,学生须注明所有观点或信息的出处(目前ChatGPT3无法这么做)。教师本身也要学会一读行文就能觉察是不是机器代写的文章,因为“机器文”尽管文辞接近完美,但用词、文法和文章结构比较呆板;只要怀疑,就用ChatGPT3生成相关文章,跟学生作业对比,看有多相似。目前也有电脑学者开发专门侦测文章是不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技术。

ChatGPT3的问世,似乎隐隐挑战我们过去视为理所当然的教育、学习的本质、目的和方法。咱们且别急着使用,也不该立马防堵它;而应持续探索、理解它的正反两面的价值,逐步摸索出能兴利除弊的策略和设计。

21世纪对智慧的定义,是懂得站在别人的肩膀上,看得更高更远,做得更精更深。ChatGPT3或许是一个厚实的,但又有陷阱的肩膀,一味照抄,怕会踏空、跌跤。以思辨的角度善用它,可减轻操作低阶备课或学习任务的负担,而聚焦于高阶思维和技能的锻练。

作者黄龙翔是南洋理工大学国立教育学院

高级教育研究科学家

吕赐杰是该学院教授

ChatGPT3的问世,似乎隐隐挑战我们过去视为理所当然的教育、学习的本质、目的和方法。咱们且别急着使用,也不该立马防堵它;而应持续探索、理解它的正反两面的价值,逐步摸索出能兴利除弊的策略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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