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雅赫亚当选伊联总主席的意义

不论沙益或是亚赫雅当选，对于印尼的温和派的发展，都会有好处。不过，伊联现在由少壮派的亚赫雅来领导，可能会更加有活力。

廖建裕

2021年12月23日与25日，印度尼西亚最大的回教组织伊斯兰教士联合会（Nahdlatul Ulama，简称伊联）举行了第34届代表大会，其中最重要的议程是选举伊联总主席（Ketua Umum）。由于这个总主席将会在今后的五年领导伊联，直接影响印尼的政治动向，因此这个代表大会在印尼的政界备受重视。

这次的选举共有五人参选，包括现任总主席赛义德·阿吉尔·西拉杰（Said Aqil Siradj）、现任秘书雅赫亚·柯里尔·斯塔库（Yahya Cholil Staquf），以及曾出任伊联副总主席的阿萨德·赛义德·阿里（As'ad Said Ali）。其中，赛义德和雅赫亚两人都有很多的支持者，竞争最为激烈。

赛义德出生于西爪哇，今年68岁，是著名的回教学者与教授。他在爪哇的经学院念完中学后前往沙特阿拉伯深造，在当地的几所大学专研回教经典、比较宗教学和伊斯兰哲学，并于1994年获得博士学位。在约旦回教研究中心出版的《500名最有影响力的伊斯兰教专家》中，他排第20位。

赛义德是一名回教温和派学者，曾代表伊联当过印尼最高议会议员（1999年－2004年）。2010年，他当选伊联总主席，2015年连任，2016年11月当回教激进派上街示威企图制造混乱时，他发出“法特瓦”（Fatwa，回教教令）禁止回教徒参与。

他引经据典说明，“马立克派和沙斐仪派”的教法禁止回教徒在街道上祈祷。他的论述和立场引起激进派的反对，伊斯兰学者理事会以及伊联一些领导人也不认同他的看法。不过，他坚持伊联必须走温和派路线。在伊联，他有不少的支持者。

2021年初，赛义德获政府委任为印尼铁路公司董事长，可说是佐科对他的认可。

雅赫亚是瓦希德的追随者

赛义德的竞选对手雅赫亚出生于中爪哇南望县一个回教传教士世家，也是回教温和派的代表人物，他现年55岁。雅赫亚曾和其兄长、著名传教士兼诗人古斯·慕思，建立南望乡村经学院。他在经学院毕业后，到中爪哇的加查马达大学攻读社会学。他在学生时期很活跃，曾出任“伊斯兰学生协会”（HMI）的主席。

在瓦希德担任总统时期（1999年－2001年），他出任总统代言人，其思想行动深受瓦希德的影响。

瓦希德是伊联创立者哈欣·阿席阿里的孙子，也当过伊联总主席长达15年（1984年－1999年）。他曾赴中东留学，不但见闻很广，还博览群书，喜欢贝多芬和中国武侠小说，是个另类的回教传教士和政治家。

瓦希德思想开放，放眼世界，主张多元宗教和多元文化，推崇建国五原则，捍卫少数族群及其宗教，还自称有华人血统，所以变成了印尼华人的偶像。

雅赫亚继承瓦希德的思想，希望把印尼回教和发达国家接轨，也想把印尼回教介绍给回教世界。2014年，他在美国加州协助建立伊斯兰研究的宗教机构（Institut Keagamaan），有意将伊联的教义发扬光大。

他遵循瓦希德的足迹，于2018年接受了美国犹太人团体的邀请，到美国演讲，这引起印尼保守派以及激进派的抨击。雅赫亚坚持己见，他与其他印尼回教徒一样，支持巴勒斯坦建国，但是他认为，巴勒斯坦建国不能只是靠武力，还须要通过外交的努力。

雅赫亚与总统佐科的关系也不错。他曾经是总统咨询委员会的委员。他的弟弟雅库特·柯里尔·库玛斯（Yaqut Cholil Qoumas）是印尼现任宗教部长。在伊联，雅赫亚属于少壮派，所以其支持者也较为年轻。

本来在去年9月的伊联大会，决定要在同年12月23日至25日举行第34届的伊联代表大会，但是，后来资深传教士联名要求将代表大会展到2022年1月底，以便能够与伊联诞生日同天举行。少壮派则主张将代表大会的日期提早在12月17日至19日举办，以便不受疫情新措施的影响。两方争执不休。伊联最高领导层最后按照原有的决定：即12月23日至25日在苏岛南榜的拉登印丹回教大学举行。

这个大会的出席者来自548区域和分支单位的伊联代表。他们中有支持赛义德和支持雅赫亚的派系。有些参与者的代表资格曾受质疑而引起争执，不过所幸能和平解决。两派的支持者众多，互不相让，会场气氛紧张。

在第一轮的竞选中，五名候选人的票数如下：雅赫亚获得327票，赛义德获得203票，阿萨德获得17票，马祖基·穆斯塔马尔（Marzuki Mustamar）获得2票，拉马丹·巴里约（Ramadhan Bariyo）仅得1票。

根据规定，只有获得至少99张选票的候选人才能参加第二轮的选举。最后的结果是：雅赫亚获得337票，而赛义德只获得210票，有一张是废票。

这次的代表大会由于有太多的事项要讨论，总主席的选举延迟到12月24日午夜凌晨才开始。在选举结果正式公布前，雅赫亚已获悉自己获胜。他走到赛义德跟前，轻吻了他的手，随后两人拥抱。

当选举的最后结果正式公布时，雅赫亚与赛义德两人坐在前排的座位。雅赫亚起立做简短的讲话，他说他很荣幸能够当选为伊联的总主席，他还说他要感谢他的老师赛义德教授，因为赛义德教授教育他，磨练他，考验他，还为他开路。赛义德教授的恩情他永世难忘。如果他今天有些小成绩，全部都归功于赛义德教授。他还说在有生之年，不知是否会达到教授的期望，但是他会继续努力。他也感谢赛义德当了10年的伊联总主席，领导伊联发展。

让伊联回归宗教组织

雅赫亚的行动和言辞，使绷紧的会场气氛顿时缓和下来。赛义德也站起来回应。他说，竞选时的气氛的确有些火热，但是这个已经过去了，大家应该手挽着手共同前进。他祝贺雅赫亚当选总主席，他也说，即使他已经不在新的领导层里，他还是会继续为伊联效力，他会继续发展温和的伊斯兰教，为印尼做出贡献。

伊联的代表大会顺利结束，使人松了口气。有评论员认为，这次的代表大会和总主席的竞选，没有动乱与暴力，胜负两方都以大局为重，体现了印尼的民主精神，可以作为印尼政治选举的榜样。不仅如此，这也给伊联这个号称拥有一亿名会员及支持者的组织，带来了美誉。

雅赫亚当选总主席，对于伊联的发展会有什么影响？记者问他今后有何计划时，他说，他要在这五年内发扬瓦希德精神，使伊联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组织，使所有人都会感到伊联的存在。

他认为，瓦希德的理念至今还是有其意义，瓦希德的理想主义以及所作所为，都与这个时代有关联。可是，雅赫亚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计划。

雅赫亚也表示要让伊联回归宗教组织，不参与政治。因此，他宣布，伊联在2024年的总统大选中不会推选正副总统候选人。不过，瓦希德的女儿燕妮则说，伊联要与政治脱钩是不大可能的。

其实，不论赛义德或是雅赫亚当选，对于印尼温和派的发展，都会有好处。不过，伊联现在由少壮派的雅赫亚来领导，可能会更加有活力。观察家认为，雅赫亚更有能力领导伊联面对充满挑战的21世纪20年代。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 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 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