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方财政收支缺口扩大 学者：财税改革难在央地博弈和利益洗牌

中国经济增长放缓之际，地方财政收支缺口进一步扩大，让地方债务问题更加凸出。受访学者指出，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财税改革虽然给出大方向，但执行过程将涉及央地博弈和利益重新洗牌，因此存在巨大阻力。

中国财政部星期一（8月26日）发布最新财政收支数据，今年前七个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下降2.6%，但支出同比增长2.5%，财政收支缺口达1.98万亿元（人民币，下同，3623亿新元）。

《联合早报》根据各地公布的上半年一般公共预算收支数据梳理，31个省级行政区中，仅上海小幅盈余456.2亿元，其他省份的地方财政均入不敷出。

其中，财政收支缺口超过1000亿元的省份有25个，比去年同期增加两个；缺口超过2000亿元的省份更是多达11个，四川以3873.4亿元赤字居首位，湖南、湖北分别有2708.9亿元和2595.6亿元缺口。

出现财政收支缺口的省份增多，一方面是因为多地财政收入下滑。据本报统计，今年上半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下降的省份共10个，其中山西、青海、广西、河南的跌幅最大，分别下跌10.9%、6.3%、6%和5%。而去年上半年，中国31个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均实现正增长。

中国地方政府的收入长期依赖土地出让，而房地产市场低迷，导致土地财政显著收缩。官方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地方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为1.53万亿元，同比下降18.3%，与2021年的峰值相比下降了55.7%。

收入下滑的同时，地方财政的支出压力依然很大。今年上半年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达11.8万亿元，同比增长0.9%。在已公布数据的省份中，17省今年上半年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增加，其中天津、西藏增幅最大，分别达到16.2%和13.6%。

今年以来，地方政府继续号召过“紧日子”，具体措施包括缩减行政开销、公务员减薪、精简公务员和事业编制等。重庆、甘肃、内蒙古等地更提出“砸锅卖铁”全力化解地方债务风险。

中央层面也试图通过财税改革，弥补地方财政收支缺口。7月召开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措施包括建立权责清晰、财力协调、区域均衡的央地财政关系；增加地方自主财力，拓展地方税源，适当扩大地方税收管理权限；适当加强中央事权、提高中央财政支出比例等。

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韩文秀星期二（8月27日）在《人民日报》撰文，进一步阐述财税改革的具体举措，包括中央不得违规要求地方安排配套资金、结合税制改革优化共享税分享比例、完善财政转移支付体系等。

学者：财税改革难点在央地博弈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余虹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说，中央开出的“药方”指明了财税改革的大方向，但对于中央财力向地方倾斜的具体比重、引入什么样的税收等问题，缺少可以量化的指标。

余虹指出，财税改革的难点还在于它涉及到央地博弈；在不引进新税种的情况下，“地方分到的蛋糕多一点，那么中央分到的蛋糕就会少一点”。

他提醒，在中国经济下行的情况下，中央财政收入增长也在放缓，同样面临财政紧张的局面；而过去几年，中央对地方的财政转移也在增长。

余虹引述中国前总理李克强的话说，“触动利益往往比触及灵魂还难”，“一连串的财税改革要具体实施下去，实际上涉及到利益的重新洗牌，这是非常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