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海西州中院疑“垂帘听审”被批

中国青海一县级法院近日公开审理涉及多名被告的寻衅滋事案，辩方律师当庭拍到上级法院领导通过微信实时遥控指挥庭审。事件曝光后引发中国舆论高度关注，有网民批评上级法院是在“垂帘听审”，也有律师批评事件严重破坏中国刑事诉讼制度，质疑两审终审制可能形同虚设，被现场揭发则实属罕见。

青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法院，上周六（5月11日）开庭重审一起发生在2020年11月的寻衅滋事案。天峻县法院2021年11月一审认定索某等12人涉嫌寻衅滋事罪，作为其上级法院的海西州中级法院去年2月二审裁定撤销原判，发回县法院重审。

辩护律师刘征、胡永朋等隔天（12日）晚上发联合声明披露庭审细节，并指控海西州中院和天峻县法院“公然破坏两审终审的司法制度”。

据披露，当天开庭约一小时后，法官突然宣布休庭。辩护律师无意间发现原二审法官、海西州中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哈斯朝鲁；天峻县法院院长樊旭华等法院高层，通过微信群组实时向法官传达指令，不仅为现场的审判员编辑好庭上完整发言内容，还要求审判员打断律师发言“硬气点”。

辩护律师随即拍摄取证，要求出庭检察官履行法律监督职责不果后报警，警方扣押、封存了合议庭成员的电脑。有辩护律师表示当天现场混乱，多名法警包围律师，有法警开启执法记录仪。

事件星期一（13日）引发中国舆论高度关注，卷入舆论风暴的海西州中院当晚通报，辩称派员指导下级法院审判符合规定，但承认监管措施不规范，同时也批评辩方休庭期间擅闯审判区，拍摄合议庭成员的电脑屏幕，严重扰乱法庭工作秩序。

通报也批评辩方拍照后，指使被告家属将照片配以文字在微博发布，经媒体转发引发舆情并干扰诉讼。

辩护律师同日发声明回应通报，要求海西州中院立即公布微信群聊天记录及事件现场视频，并坚称辩方未违反法庭纪律，媒体对事件进行舆论监督不属干扰诉讼。声明也指，法院领导实时指挥庭审是对案件的不当干预；法院人员当天休庭后遮挡屏幕、拔掉电脑电源线，涉嫌转移、毁灭证据。

北京才良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才亮发文评论称，海西州中院通报“让人绝望”，表明院方坚持有错不改，并指上周六的庭审破坏中国法院独立行使审判权的法规。

王才亮并批评上下级法院的法官成了“哥们姐妹关系”，工作上的监督关系已变成“抱团关系”，导致案件一审错判后，二审不会纠正。他认为，本案结果将是中央依法治国方针能否贯彻的标志事件。

与辩护律师刘征同属北京泽博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王飞，则在微博发文指出，上级法院不能直接指挥下级法院如何具体处理案件，目的是确保司法公正性与独立性，避免各级法院成为铁板一块，从而架空审级监督机制。

青海省高院和检察院星期一已表示介入调查。

上海权典律师事务所主任邓学平律师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指出，根据中国刑事诉讼法规定，海西州中院和下级法院是监督关系，不是领导关系，通过电脑指挥下级法院发言，明显不合规定。

邓学平预期，事件在社会上引发巨大反响，上级法院面对舆情势必介入采取补救措施，最可能会把案件交给海西州以外的法院异地审理，以维护司法公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