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舟：品格公民教育 不只在以哈

让我们回到品格与公民教育的初衷，思辨我们要塑造的是什么样的公民。正直、坚毅、尊重他人和关爱同胞自然不在话下，在这基础上还要做到明辨是非和拿捏好分寸。

在品格与公民教育课上讨论以哈冲突所引发的对教育部的不满情绪，再次说明了这场冲突离我们一点都不遥远，事态发展会牵动新加坡个别社群的敏感神经。且不说战火前线有没有任何一方占据了道德高地，历史上谁是受害者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用这个课题作为教材，对老师而言是高难度的考验。

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是删除品格与公民教育课程中以哈冲突的内容。但简单不一定可取，因为少了课堂上对时事课题的讨论，就如同在外部海量信息中少了锚定，煽动性言论就容易主导舆论。如果一味因为复杂和困难就回避，充其量只避得了一时，到日后类似形势再次考验新加坡的社会凝聚力，社会的应对能力会更显不足。在这点上，教育部的用意还是有积极的一面。

表达不满的家长还提出了其他批评，指教材只专注去年10月7日后的事件发展，以及陈述中只提哈马斯的暴行，却对以军违反人道主义的行径只字不提。即使教育部已表明教材是定期更新，网上仍有人认定官方有意“隐瞒真相”。

偌大一个教育部，又怎么至于在面向全国广大学生群体的教材里做这样的事？说官方有所隐瞒，言下之意是品格与公民教育课被政治化，教材里特意维护和偏袒冲突的其中一方，灌输不实信息。但一来新加坡已反复表达支持两国方案的外交立场，并在联合国呼吁停火和保护平民，教材中也阐明新加坡如何看待与以巴的关系；二来如果真如这些网民所言，教育部做出与政府论述相悖的论述，且还不考虑鼓吹有失偏颇的论述所会引起的反弹，那也太有辱教育部官员的智商。

教材流传到网上后，多数人反映，教材相当中立，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这无非说明，本是无伤大雅的教材，却被解读为别有目的，因为这样而对教材有意见的人，或许不尽持平。

更有人在社交媒体视频中，自己当起了评判，点评教材中的情境思考题和引用报道的出处等，站在后见之明的高点从教材中挑毛病，数落教育部没有引导批判性思维。殊不知这又犯了用历史课标准来度量品格与公民教育课教学目标的谬论。

这些洋洋洒洒的陈词，把批判性思维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批判性思维本是为了帮助我们辨析文献和文案的潜台词和可信度，但在如今观点多元的时代百家争鸣，仿佛越是显得有批判性思维，就越能在观点市场中占一席之地。

不过，理性辩论和意气之争其实只一线之差。在教育部从课程用意、教课手法、内容深度等方面回应家长的公开信后，个别社媒群体还紧咬着教材没有完整呈现事实一事讨说法，剪不断理还乱。明眼人都知道，很多课题上分不出绝对的对错，更何况是以哈冲突背后的历史恩怨。各方既已表达观点，事情就应该点到为止。

历史的对错从不是任何人的专利，同样的，如何维持社会和谐也不是只靠政府说了算，而是得靠每个人的共同承担。如何用自己所学服务社会，而不是逞一己口舌之快，未尝不是品格与公民教育的精义所在。

（作者是《联合早报》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