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宪法法庭激辩死刑的存废

台湾宪法法庭星期三（4月23日）举行死刑是否违宪的公开激烈辩论，三个月内将有判决。由于约八成主流民意反对废除死刑，一旦法院判决死刑违宪，将对社会和政治带来深远冲击。

推动废死、台独与非核家园都明列在民进党党纲，被视为民进党“神主牌”。虽然台湾法律还没有废死，却是几乎没有执行死刑的“实质废死”状态。

过去五年476起杀人案，只有一起判死刑。台湾上次执行死刑是四年前，枪决纵火烧死六亲友的翁仁贤。

台湾目前所有的37名死囚都尚未执刑，他们联合声请大法官解释死刑是否违宪。其中，因枪杀两名警察而在13年前判死的72岁最老死囚王信福，在开庭前通过律师写信给大法官“希望争得死刑违宪的判决、求一线生机”。

台湾宪法法庭星期三以公开直播五小时的方式，进行这场被视为最接近废死的世纪辩论，让各方陈述立场和交锋诘问。

宪法法庭公告的两大辩论重点。一、死刑是否违宪？死刑除剥夺生命权外，是否干预其他宪法上权利？死刑制度追求的目的有哪些？宪法是否允许以死刑作为达成该目的之手段？如认定死刑违宪，有何足以取代死刑的刑事制裁手段？或应有何配套措施？

二、如认定死刑合宪，适用死刑之犯罪类型是否有应限缩之处，或仅适用何种犯罪类型？适用死刑的刑事被告范围，是否应有限制？死刑应有何配套程序才符合宪法正当程序要求？

综合火花四溅的辩论重点，死囚律师团认为不能以暴易暴，法官没有杀人权利，所谓八成民调反对废死是“民调偏差”；并指有调查显示，当废死改成终身监禁，民众赞成死刑的比率就降至51.8个百分点，说明废除死刑的替代方案可以不断改进。

台湾法务部则主张，反对废死的民意远超支持者，死刑存废应由行政或立法机关决定，不该透过违宪审查方式处理。法务部也指出，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具影响力国家”仍有死刑，亚洲国家也普遍存在死刑制度，并以近五年来476起杀人案确定判决中，只有一起判死刑为例，强调死刑案审判程序严谨。

台湾15名大法官中，三人曾参与死囚案审理或辩护，因此回避参与审理。最后由12名大法官组成合议庭，只需七票就可认定死刑是否违宪。

台湾司法院长许宗力在双方辩论终结后宣示三个月内判决，必要时延长两个月。

由于司法院过去已三度定调死刑合宪，如今选在2024年1月总统和立委大选后、蔡英文即将卸任的时机点排审此案，难免引起热议。其中七名大法官也将在今年10月卸任。

综合坊间评论，蔡英文倾向通过释宪程序处理废死议题，12名审案大法官中有七人都持鲜明废死立场，在5月20日候任总统赖清德宣誓就职前审案，一来可在总统和大法官们卸任前再努力往废死方向推进，也把对赖清德的伤害减到最小。

虽然民调显示八成民意反对废死，被害家属更有高达96.7%反对废死，但有支持废死的学者和大法官认为，大法官都由总统提名、立法院行使同意权通过，具“双重民意”，因此“未必要跟大多数民意妥协”。台湾法律过去也在争议中通过同性婚姻与通奸除罪，虽然过半民意反对同性婚姻和通奸除罪，但最终都被大法官裁定违宪。

不过，一旦法律认定杀人不必偿命，民怨势必沸腾，甚至形成“动私刑”社会现象。在三党不过半的立法院，估计也会拒绝配合修法，甚至发动反废死公投，冲击即将上台的赖清德政府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