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远：中美关系能否止跌企稳？

中国官方与美国总统拜登在旧金山会谈后，中国主流官媒纷纷发文盛赞这次“习拜会”意义重大。《人民日报》11月19日（星期天）强调，此次中美元首会晤达成20多项共识，涉及全球治理秩序各个维度，为变乱交织的世界注入稳定性和正能量。

央视“时政新闻眼”同一天也发文称，中国官方的旧金山之行为中美关系发展和亚太合作指引方向，为动荡变革的世界注入确定性、提升稳定性，其非凡意义将为历史所铭记。

不过，中美关系中不和谐的声音并未消除。就在当地时间11月15日“习拜会”结束的当天，拜登在记者会上被问及他是否会继续用“独裁者”来形容中国官方时称：“他是一个独裁者，意义是在于他治理一个国家，一个共产主义国家，所基于的是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国家治理方式。”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对此回应说，这种说法极其错误，是不负责任的政治操弄，中方坚决反对。

“习拜会”举行后的第二天，美国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柯比（John Kirby）在记者会上说，美国仍计划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美国希望保障台湾的自卫能力。

毛宁对此反驳说，台湾问题始终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敏感的问题，美方应该将不支持“台独”的表态体现在具体行动上，停止武装台湾，停止干涉中国内政，支持中国和平统一。

台湾国防部网站11月19日发布新闻稿称，自19日早上7时许起，陆续侦获大陆军机苏恺30、歼10、空警500、运8远干、运9通抗等型机出海活动，九架次大陆军机逾越台湾海峡中线及其延伸线，配合大陆军舰执行联合战备警巡。台湾国防部指，中国大陆持续派遣机舰在台海周边活动，破坏区域情势稳定。

由此可见，“习拜会”虽然成功举行，美国对台政策并未发生明显变化，不会按照中方要求放弃对台售武计划，中国大陆也不会放松对“台独”的警惕和威慑。中美围绕台湾问题的“斗法”还将持续下去。

但这不等于“习拜会”形式大于内容。整体上看，这次“习拜会”既有友好姿态的展示，也有取得实效的内容，为中美双方增进了解，减少误判和扩大合作提供了新的契机，对近年来呈螺旋式下跌的中美关系止跌企稳也发挥了正面作用。

在展示友善方面，拜登和中国官方都作了充分准备。拜登拿出中国官方38年前在旧金山大桥附近的照片，中国官方感慨当年的自己“风华正茂”。两人在会谈后还共同散步，拜登将中国官方送到中国国产的红旗轿车旁，称赞红旗车“好看”，并一直目送中国官方的坐车驶离。

中国官方更是利用这次重访美国的机会大谈中美两国人民交往的重要性。他在美国友好团体联合欢迎宴会上演讲中，提到60多次“人民”，强调中美关系的根基由人民浇筑，中美关系的大门由人民打开，中美关系的故事由人民书写，中美关系的未来由人民创造。

中国官方还谈起自己在中美人民交往中的角色。他说：“我第一次访问美国时，住在艾奥瓦州的德沃切克夫妇家中，我还记得门牌号是邦尼街2911号。这是我同美国民众首次面对面接触，也是一段我和美国人民共同生活的难忘经历。对我来说，他们就是美国。”

这些富有人情味的表述引起在场美国听众的热烈掌声，其展示中国形象的效果远胜许多空洞的宏大叙事。

在具体成果方面，恢复中美军事沟通可以排在“习拜会”的首位。自去年8月美国时任众议长佩洛西访问台湾后，中美军事交流一直处于中断状态，加大了中美军机和军舰在台海、南中国海等地发生意外事件的可能性。这类事件一旦重演，将给中美关系和整个亚太局势带来难以预测的后果，中美双方其实都对此十分担忧。可以说，中美恢复军事沟通，避免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是中美关系“护栏”中最重要的一环。

中美双方短期内显然无法在台湾、南中国海等问题上谈拢，双方今后也难免在这些问题上继续“斗法”。中美两军恢复正常沟通，将有效规避两军因意外和误判爆发“热冲突”，两军关系也有望重新在双边关系中起到“压舱石”的作用。

中美恢复禁毒合作也是拜登政府的主要诉求之一。美国一直指责中国在芬太尼前体管制上不配合美国，导致美国芬太尼类药物泛滥。“习拜会”同意恢复中美禁毒合作后，美国立即宣布解除对中国公安部鉴定中心的制裁，预计中方也将加强对芬太尼前体出口的管控。

此外，“习拜会”还同意中美明年继续增加航班，扩大教育、文化、体育、工商界等领域的民间交流。中美增加民间往来，也将有利于中美关系止跌企稳。

当然，“习拜会”没有也不可能消除中美之间战略性、结构性的矛盾，中美关系今后也不可能摆脱竞争甚至对抗的困扰。这次“习拜会”再次表明，只要双方能够坐下来谈，中美关系虽然未必就会“好起来”，但也不至于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