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玮：中国既要BRICS又要SWIFT

金砖国家（BRICS）峰会本周在俄罗斯喀山登场，中国官方在抵达喀山当天，就与东道主、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

由普京做东的金砖峰会阵仗颇大。除巴西总统卢拉因头部受伤无法出席外，中国、印度和南非等创始成员国领导人悉数出席。

金砖扩容后，集中全球南方主要经济体，意在与西方主导的全球秩序分庭抗礼。不仅有新成员埃及、埃塞尔比亚、伊朗、阿联酋等国家领导人出席，对金砖感兴趣的土耳其和越南也参会。

俄罗斯说，有40个来自独联体、亚洲、非洲、东欧、南美洲和中东的代表与会。这也是俄罗斯自2022年入侵乌克兰以来，首次有这么多国家领导人和代表聚首俄罗斯，给足普京面子，他也可以借此向西方展示，俄罗斯并未因发动战争受西方制裁而被孤立。

普京的主要峰会议程之一，是说服金砖国家建立一套由金砖主导的国际支付系统，可免受西方制裁，也以此推动去美元化，达至终结美元霸权的目标。

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延科今年8月证实，莫斯科计划在金砖国家框架下，创建独立于美元的金融结算平台“金砖之桥”。但她强调，“金砖之桥”不会构建统一货币，“也许只是某种现在正在推广的数码货币”。

俄罗斯因侵略乌克兰被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用“金融核弹”制裁，遭踢出全球最大的国际资金清算体系——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

俄罗斯与大多数国际金融交易的联系被切断后，很多支付方式都行不通。在金砖峰会官网，主办方还提醒与会的外国人要记得带现金。

西方祭出“金融核弹”意在切断俄罗斯出口收入，限制俄罗斯以美元和欧元进行交易，欲借此击溃俄经济。不过，俄罗斯失去欧洲石油和天然气买家后，据报把交易对象集中在中国，与中国以人民币进行的能源交易达新高。

西方的金融制裁造成俄罗斯对人民币的依赖大增。彭博社7月报道，人民币在俄罗斯外汇结算中的比率已达99.6%，近乎100%，俄罗斯也成为全球首个使用人民币进行全部进出口贸易的国家。俄罗斯为规避西方制裁，也间接助推了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比率显著上升，给人民币国际化带来新契机。

俄新社引述克里姆林宫官员说，普京与中国官方会谈时，讨论了金融结算问题。新华社则报道，中国官方星期三在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上讲话时强调，国际金融架构改革紧迫性突出，金砖国家要发挥引领作用，促进金融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维护高水平金融安全，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更好反映世界经济格局变化。

一般相信，俄中都乐见金砖成立一套由金砖自身主导的支付系统，莫斯科希望规避西方制裁，北京希望加大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双方都想借用金砖平台逐步推动去美元化。有分析认为，北京近年来积极推动以人民币计价的跨境贸易结算体系，也是为了对冲美国未来可能在台海一旦爆发战争时，对华实施金融制裁。

就在世界目光聚焦喀山金砖峰会时，一场SWIFT国际银行业运营大会年会在北京盛大召开，据报来自1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一万多位嘉宾参会。这还是这年会举办44届以来，首次在中国大陆举行。

北京市长殷勇和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陆磊均出席，并发表积极正面的谈话。殷勇在开幕式上表示，作为全球金融界顶级盛会，SWIFT国际银行业运营大会年会在北京举办，展示中国金融对外开放的坚定决心。陆磊则说，中国近年来取消了银行、证券、保险等领域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吸引超过110家外资金融机构来华展业。

由此可见，虽然外界认为中国长期战略是实现人民币国际化、打破美元垄断，但北京不会因此而不重视西方主导的国际支付体系，更不可能与之分道扬镳。

更何况，人民币尚未与其他全球货币实现可完全兑换，加上中国还维持着资本管制等因素，都大大限制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

金砖成员国之间不完全和谐，也将拖慢独立于美元的金砖结算平台成立。例如，中国和印度虽然在金砖峰会开幕之前就边境问题达成解决方案，但两国存在经贸竞争，印度还是美国主导的四方安全对话机制（QUAD）的成员之一。此外，金砖成员国除俄罗斯外，大多都与西方保持紧密的经济关系，很难完全绕开美元。

有可能东山再起的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已表明，把维持美元在国际交易中的主导地位，等同于国家安全大事。他在竞选期间放话，将对那些在国际交易中不再使用美元的国家，征收进口商品100%关税。

形势比人强，中国估计不会为了金砖支付平台而得罪西方金融体系，BRICS和SWIFT两边搞平衡最实在。正如懂经济的重庆原市长黄奇帆说，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不是为了取代美元的世界地位，但人民币应该有强国该有的货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