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养臭水”风靡中国校园 该禁还是不该禁？

“养臭水”近期再次席卷中国校园，许多中小学生热衷钻研各种配方，把包括唾液、牛奶、蟑螂、苍蝇、蚊子、老鼠尾巴、生猪肉、护手霜等各种毫不相干的原料放入饮料瓶，让令人恶心的液体在瓶子里发酵一段时间观察变化，并坐等瓶子炸开臭水喷发，而后在网上分享经验之谈。

中小学生养臭水之风，近期引发中国舆论两极化反应，有网民吐槽臭水实际上就是“生化炸弹”，会引发安全隐患。有人则认为，养臭水的配方和过程充满创意和不确定性，可被视为一种“原始的化学实验”。有媒体也认为养臭水虽危险，但“堵”不如“疏”；有评论则批评养臭水养不出真正的科学精神。

医学专家则警告，养臭水很危险，可致人中毒、感染疾病；法律专家则提醒孩子养臭水，不仅学校和家长要担责，还可能构成犯罪。

学生养臭水扰乱教室秩序

广东广播电视台民生频道《DV现场》5月31日走访广州两所学校，养过臭水的小学生透露经验，使用配料包括可乐、红茶、绿茶、牛奶、酸黄瓜等，但强调未加入动物尸体。

有学生称，不要小看这些材料，当它们养到一定程度时威力不小，大概率会爆炸，相当于一个瓶装的鞭炮，“威力好像一个炸弹，我有同学在班里养过，炸的很高，boom（声效）一下爆了，有同学就哭了”。

有学生形容臭水很臭，“像垃圾桶的味道”。有学生则称养臭水就是恶作剧，“看见别人爆炸就是乐趣，可以吓唬胆子小的”。

发酵后的臭水发生自爆的案例，近期在中国校园发生过不少起，现场有时相当震撼，破坏力也不小。有学生制作的臭水在教室里炸开后，还导致教学电脑损坏，课室臭到无法正常上课，甚至还引起10几名同学恶心呕吐。

教职工群体则发通知提醒：“如果你们班里的小孩，神秘兮兮拿着个瓶子左躲右藏，死活不让你抢，你最好真的别捡。”这是因为他们手里拿着的大概率是小孩圈流行的臭水。

对于是否制止学生养臭水，中国教师目前看法不一。有人认为，如果禁止，反而可能引起学生逆反心理；有人则指出，校园这么大，孩子想藏个小瓶子，老师和学校真的很难找到。

有家长认为，同学之间对事物充满好奇，甚至有一定的猎奇心态，情有可原。有家长则表示，不理解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养臭水，更不应以恶作剧取乐，如果发现会第一时间制止。

另一方面，不少养臭水的学生会记录下所用的每份材料和完整的配置时间线，并在网上分享“饲养心得”及臭水配料表，吸引其他学生效仿。

中新社5月30日引述一名曾有养臭水经历的小学五年级学生说，他在网上看到养臭水的一个配方后，决定和好朋友照单制作，用绳子拴住瓶子藏在教室窗户外面。按照网上分享的经验推算，两人在臭水快要炸开的时候，拿到校园花坛去，结果路上炸了，不仅溅了两人一身臭水，还弄到嘴里当场呕吐不止。

孩子为什么要养臭水？

不少网民对学生养臭水的行为表示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玩儿的？”“现在的小朋友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作业太少了”“真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兴起的，从萝卜刀到烟卡，这会又是生化武器。”

但也有网民称自己小时候也玩过，但没带到学校，配方也没这么夸张。还有人认为，孩子有探索欲是好的，但是学校、家长一定要正确引导。

中国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张懿分析，中小学生正处于探索欲最强的时期，加上学业压力大，看着大家跟风养臭水，学生好奇尝试，也是为了和同学有话题。

中国学生养臭水也引发舆论场两极化反应。江苏媒体《扬子晚报》星期一（6月3日）发评论，称养臭水养不出真正的科学精神，并指养臭水不是现在中小学生的独创，他们的父辈或许就养过，只不过在如今的社交媒体时代，养臭水更容易被分享和交流，导致其流行范围更广，甚至出现“比谁养的更臭”的攀比现象。

评论认为，养臭水深受中小学生青睐是因他们正处于好奇心重的年纪，喜欢刺激、冒险，渴望以一些特别的方式满足自己对于恶作剧的体验。养臭水的过程充满不确定性，而且炸臭水还能让他们有一种探索和冒险之感。

更何况，养臭水还被人披上“爱化学、爱科学的外衣”，被视为原始的化学实验，养臭水的人则好似未来的“化学大师”或“魔药专家”，从而让这一行为变得“时髦”起来。

评论并指出，养臭水看似是对化学、对科学的热爱，实则跟以求知与创新为宗旨的化学、科学关系不大，化学和科学是在严谨的实验之下，进行有目的的探索，而不是盲目尝试。

河南媒体大河网则认为，养臭水虽危险，但“堵”不如“疏”。如果老师和家长急于制止、一禁了之，就会扼杀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评论指出，养臭水的行为看似是无聊的游戏或恶作剧，但实际上可能是孩子们寻求关注、发泄情绪或寻找归属感的一种方式。在表面平静的校园里，孩子们面临来自学业、家庭、社交等多方面的压力，而养臭水这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好为他们提供挑战自我、超越极限的机会。他们通过耐心观察、细心呵护、不断尝试和调整，最后体验到成功的喜悦和自豪。

法律专家警告：养臭水可构成犯罪

北京佑安医院感染综合科医生李侗说，孩子们养的这种臭水成分不一，也无法准确判断其中具体的有毒有害物质，但可能产生氨、硫化氢、甲醛等有毒气体，引发中毒、影响呼吸功能、胃肠道不适、头晕甚至损伤中枢神经等。蟑螂、苍蝇及老鼠等动物的尸体经过密闭发酵，也可能产生大量细菌。

针对已有不少臭水惹祸的案例，有律师指出，如果臭水在学校爆炸造成损失，家长和学校都有可能单独或共同承担责任。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张明指出，八周岁以下的儿童法律上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如果在校期间给他人造成损害，校方应承担侵权责任，如想减免责任，则应证明已尽到教育、管理职责。

首都师范大学刑法学教授肖怡则提醒，如果炸开的臭水直接导致公私财物损失达到一定数额，或有证据证明因臭水造成多人感染病毒或疾病，这些情节都有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可能，并有被追究刑事责任的风险。

禁或不禁养臭水不应一刀切

养臭水的舆论之争，实际上也是教育方针之争，以及团体秩序与个人自由之间的拔河。世界各国伟大著名的科学家在进行旨在推进人类福祉、但有不小风险的试验时，都不会选择在人群密度高的地方进行。中小学生私下养臭水，满足好奇心甚至是求知欲，无可厚非，但如果行为妨碍公共秩序，影响他人健康和自由，也不应被合理化。

至于孩子养臭水背后的心态，究竟是出于好奇、攀比、空虚、叛逆，还是捣蛋，因人而异，需要家长学校从旁观察引导，不能以一刀切的方式给出禁或不禁的简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