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远：中国为何不再举行总理记者会？

延续30多年的中国总理记者会今年没有了，而且今后几年也不会再有。

这是中国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新闻发言人娄勤俭星期一（3月4日）发布的重磅消息。这也很可能是今年两会（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年会）最大的新闻。

中国总理记者会是每年两会的“重头戏”，最早可追溯至1988年4月闭幕的七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当时新当选的国务院总理李鹏和三位副总理出席大会发言人举行的记者会，并回答了记者提问。

1990年两会，受当年天安门事件影响，中国官方没有举行总理记者会。

1991年4月，国务院总理李鹏在七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闭幕后举行记者会，中央电视台对记者会进行了直播。1993年后，中国总理记者会趋于常态化和制度化。

1998年3月，有“铁血宰相”之称的朱镕基出任中国总理，他在同年两会后举行的总理记者会上侃侃而谈，留下不少“金句”，比如“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等，深受舆论好评。此后，总理记者会成为每年两会的最大看点之一。

2003年3月朱镕基卸任总理后，温家宝、李克强分别担任了10年总理。虽然温、李没有朱镕基那般强大的人格魅力，但两人在历届总理记者会上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为外界了解中国领导人的思路和风格提供了一扇难得的窗口。

2023年3月，接替李克强出任总理的李强也在两会后举行了首次记者会。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高官，李强向公众展示了他“接地气”的一面。他说，“我长期在地方工作，有一个很深的感受，坐在办公室碰到的都是问题，下去调研看到的全是办法，高手在民间。”

整体上看，李强的首秀中规中矩，符合他平实低调的个人风格。不料，那场总理记者会居然是李强的绝唱。

娄勤俭星期一解释说，李强去年在记者会上已经明确整个任期的工作思路，他也将在3月5日全国人大会议上作政府工作报告，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将向大会书面提交计划报告和预算报告，社会的主要关切在上述三个报告中都有具体的回应。同时，大会新闻中心将增加部长记者会和“部长通道”的场次，邀请国务院有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回答中外记者提问等等。“统筹考虑以上安排，今年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闭幕后，不举行总理记者会。如无特殊情况，本届全国人大后几年也不再举行总理记者会。”

但舆论仍对官方取消已举行30多年的总理记者会充满疑问。实际上，就连一些身居要职的高官也表示此前并不知情，还有全国政协委员认为这一决定有些“奇怪”，应该给公众一个交代。

有人分析，这或许是高层希望降低总理职位在中国政坛的地位，避免此前李克强任总理时中共中央与国务院之间的“南北院之争”重演。但这一说法也有些勉强，因为李强不仅是中国官方一手提拔的亲信，更在去年总理记者会上将国务院定位为执行中央决策的“施工队”，所谓“南北院之争”至少在李强主政国务院时期不可能再现。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取消总理记者会等于掐灭了各路媒体与中国领导人面对面交流的唯一一次可期待的机会。这对中国打造开放透明的政府形象，增加外界对中国政策的了解和预期，显然没有什么益处。

不仅如此，取消总理记者会也将引发外界对中国政治走向的新猜测。不难预计，这种猜测将贯穿今年两会的全过程，冲淡官方希望外界聚焦的两会主题。从这个角度说，这一决定确实让人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