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伟中：翻船和禁团后的两岸关系

在华人农历新年前后的七天内，两岸关系连续面对赴中国大陆旅游“禁团令”、大陆渔船在金门海域翻覆导致二死的两大冲击，已经冰封八年的两岸关系要如何融冰？两岸关系如何才能不翻船、重新启航？

翻船事件发生在大年初五（2月14日）、情人节这一天，一艘载有四名渔民的大陆快艇闯入金门海域，被台湾海巡署执法船追缉时翻覆，导致四人落海，虽然四人都被救起，但其中两人送院后不治身亡。

七天前的2月7日、大年除夕两天前的台湾收工日，台湾交通部观光署无预警宣布即日起停招赴陆旅行团，执政党选前承诺的3月1日起解除“禁团令”，在1月13日大选后不到一个月就宣告跳票。

两起事件还在发酵中，两岸官方如何处理、后续效应值得密切观察。

先说翻船事件。根据台湾观点，大陆渔船是侵门踏户，进入0.86海里（约1.6公里）的禁止水域，且蛇行拒检才不慎翻覆。台湾政府根据两岸关系条例，将金门和马祖等外岛的水域，划分为24海里内的限制水域，以及离岸12海里的禁止水域。

不过，台湾对水域的划分只是两岸之间的默契，北京从未公开接受和承认。

台湾军事战略学者揭仲星期五（2月16日）撰文指出，台湾必须关注北京可能利用这起意外，进一步建立在台海甚至外岛的禁止水域和限制水域内执法的事实，同时通过实际行动，公告天下北京并不承认台湾基于自身法律、在台海行使管辖权的地位，借此支持北京近年对台海的法律战。

据揭仲说，北京对台海的法律战论述，是建立在前年6月13日借由中国大陆外交部发言人的宣示，即“台湾海峡水域由两岸的海岸向海峡中心线延伸，依次为中国的内水、领海、毗连区和专属经济区”，以及随后在台海展开“常态性航行”和“联合巡航巡查”的海上执法行动。

正如前年8月初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访台后，北京展开围台军演、从此推翻两岸的海峡中线默契；这一次的大陆渔船翻船事件，会再让北京找到借口，进一步压缩台湾对水域的管辖权吗？

揭仲认为，北京未来可能进一步派执法船跟随渔船，进入台湾的禁限制水域巡弋、对两岸渔船进行登船检查、对台湾执法船舰进行口头驱离。大陆官方近期也可能要求台湾释放被扣留的两名船员；若被拒绝，可能动员执法船舰、海上民兵和渔船进行联合编组，在选定水域对台施压，包括展开联合执法或搜救演习，来升高紧张情势，迫使台湾让步。

综合专家看法，目前翻船事件应该会控制在两岸执法单位的层级，还不至于升级到军事层面。但揭仲指出，若在大陆对台施压过程中，双方擦抢走火，不排除外溢到两岸军方介入，迅速升高台海局势。

至于选后急转弯的赴陆禁团令，台湾官方拿出的理由是“大陆迄今未就陆客旅行团来台进行安排，日前又片面宣布改变M503等航线运行方式，冲击飞航安全”。

台湾交通部长王国材又说，如果大陆未来开放团客赴台，也不再有一系列动作，包括尽速与台湾沟通取消M503航线偏置、压缩台湾防空预警时间的议题，就会再检讨开放赴陆旅行团。

这项突如其来的宣布，令台湾旅游业者震惊跳脚、无法安心过年，看来更像是堆叠恶意的敌意螺旋。毕竟这对大陆观光业的冲击有限，却明显是在惩罚台湾内部的旅游业者，以及要到大陆旅行的民众。

有评论指出，去年10月底旅游业者公开挺国民党总统候选人侯友宜，逼得蔡政府承诺开放业者在今年3月1日起招揽赴陆旅行团。如今的政策转弯，看起来比较像是“秋后算账”。

无论如何解读，禁团令和翻船事件都已经发生，为了两岸和平和人民福祉，两岸官方都应尽力协商，而非升高冲突。

问题是在可预期的未来，台湾目前的执政党都不可能接受被北京视为两岸政治互动基础的“九二共识”。在这样的僵局下，两岸领导人有没有足够的政治意志、智慧和手腕，通过翻船和禁团令事件，务实地进行事务性协商？

在两岸关系持续陷入低谷的当儿，候任总统赖清德在5月20日宣誓就职的演说备受各方瞩目。他在没有选票压力下，能否审时度势、务实处理引起各方疑虑的“务实台独”理念，并释发出足以让北京感受到的善意，让两岸关系一步步破冰，看到冬寒之后、春暖花开的一线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