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旭：中国防长去向的谜团

中国国务委员兼防长李尚福已连续三周没有公开露面，他的去向成为中国政坛最新的谜团。

路透社上周四（9月14日）报道，李尚福原定要在9月7日至8日参加一场在中越边境召开的防务合作年度会议，但越南在会前被告知，因为李尚福的“健康状况”，得推迟这次会议。

越南方面对这项活动颇为重视，当地媒体8月底曾报道，除了双方代表团会晤，原本安排的议程还包括在两国的口岸互为双方代表团举行欢迎仪式、种植纪念树等等。

《金融时报》上周四也引述消息人士称，华盛顿认为李尚福正在接受调查，而且已经被解除了职务。

在中国前外长秦刚突然被免职、解放军火箭军多名前后任高层遭撤换和传出被查的背景下，李尚福连续数周未露面，并突然取消早前安排好的公务活动，加剧了外界对他“出事”的揣测。

关于李尚福去向的议论，其实在中国境外的社交媒体以及中国政治观察者的圈子里，已经传了好一阵子。

美国驻日本大使伊曼纽尔（Rahm Emanuel）9月初就在社交媒体X（前身是推特）公开议论这事，并用英国悬疑作家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的名作《无人生还》作比喻称：“先是外长秦刚失踪，之后是火箭军司令员失踪，现在是防长李尚福已经两周没有公开露面了。”

伊曼纽尔还借中国青年高失业率现象，问“谁将赢得这场失业竞赛？中国青年还是中国官方的内阁？”

这个帖文充满讽刺意味，如此尖刻地调侃其他国家的内部问题，并不符合外交官身份。不过，伊曼纽尔点出的问题，确实很引起关注。

65岁的李尚福是红二代，父亲李绍珠是名老红军，曾任解放军铁道兵西南指挥部副司令员。李尚福曾在隶属军方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工作30多年，2013年出任总装备部司令部参谋长，隔年出任总装备部副部长，跻身副大军区级。

2016年初，李尚福出任新成立的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隔年9月接替张又侠，担任中央军委装备发展部部长。

去年10月中共二十大后，李尚福成为中央军委委员，并在今年3月中国政府换届时，接替魏凤和出任防长，同时成为五名国务委员之一，跻身“党和国家领导人”序列。

围绕李尚福的消失有各种疑问。首先，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路透社引述消息人士称，他涉及军事装备采购腐败问题。中国官方没有回应或证实，目前也没有其他蛛丝马迹能下判断。不过，在中国政坛，政治人物在较长一段时间缺席公务，如果不是健康原因，很可能正停职接受调查。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7月中央军委装备发展部决定，开展装备采购招标评审专家违规违纪清查整肃治理活动，公开征集2017年10月以来的违规违纪问题线索，这个时间点与李尚福接掌该部门的时间高度重合。

其次，如果李尚福真的如传言所说涉及腐败，影响是否会进一步扩大？

解放军战略军种火箭军不久前已面临大清洗，司令员和政委双双换人。有消息称，这一系列调查是在3月下旬原防长、也是火箭军首任司令员魏凤和退休后启动的。如果反腐风暴吹到李尚福，那么这场整肃还会牵扯到多少人，存量腐败还有多少，都是大家心中的疑问。

新一届中国政府成立仅半年，两名位居副国级的高层接连传出不利消息，极不寻常，也令人匪夷所思。

6月底秦刚突然消失后，一度传出他绯闻缠身。《华尔街日报》星期二（9月19日）引述知情人士称，秦刚因“生活作风问题”被免职。不过，官方至今没有公开解释。如今，猜谜游戏围绕着另一名副国级官员上演，中国体制的不透明很难不受质疑。

秦刚和李尚福都是在中共二十大后得到提拔重用。在中国权力高度集中的现实下，这批高干必须在政治上受到充分信任才能脱颖而出。从积极的角度看，中共从严治党毫不松懈，无论官员背景、级别，只要出现差错，都难逃追责。但这也很难不让人对官员选拔考核产生疑问，包括任命前的背景审查是否存在疏漏。

秦李二人其实都不是中国外交和军事的最终决策人，但都是这两个领域的“门面”。两人的突然消失，让人非常疑惑，也会隐隐担忧与中国官方打交道的稳定性。北京或许仍需要时间了解具体情况，不方便更早公开这些高干所涉问题与细节，但一次次保持缄默，任由各种猜测发酵，这只能再次让人清楚感受到，中国的体制和现实，跟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