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千呼万唤仍未批的mRNA冠病疫苗

近日，有中国大陆游客自掏腰包，专程到澳门接种大陆还未批准使用的信使核糖核酸（mRNA）冠病疫苗，在网络上引起热议。

据财新网、《南华早报》报道，澳门特区政府今年11月恢复大陆赴澳旅行团及电子签证，允许游客在当地接种冠病疫苗后，澳门科技大学医院就成了中国大陆游客的热门目的地。

尽管澳门官方只允许游客接种针对原始毒株的mRNA疫苗，且价格不菲，但这似乎没有浇灭大陆游客到澳门接种疫苗的渴望。报道称，疫苗的接种预约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已爆满，最快还得等到2023年1月下旬。

中国大陆实际上并不缺疫苗。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目前已经有13款国产疫苗获批，已覆盖灭活疫苗、重组蛋白疫苗、病毒载体疫苗等，涉及中国生物、科兴中维、康希诺、智飞生物、康泰生物、万泰生物、神州细胞、三叶草生物、威斯克生物等。

不过，上述获批的清单中，仍不见mRNA冠病疫苗的踪影。

mRNA疫苗是近年来国际上一种新的高技术疫苗形式。这款疫苗把冠病病毒刺突蛋白上的某一段基因序列编入mRNA，让它如信使一样，进入体内“指示”细胞，制造如病毒表面上的刺突蛋白。身体免疫系统发现异物时，就会自然反抗它，过程中制造抗体。

美国辉瑞和德国生物科技公司BioNTech合作研发的辉瑞疫苗（中国大陆与香港称复必泰、台湾称BNT），及美国另一家疫苗制造商莫德纳（Moderna）的冠病疫苗均属于mRNA疫苗。

大陆未开始mRNA冠病疫苗备受质疑

冠病疫情在大陆蔓延，中国至今尚未批准任何一款国产mRNA上市，也未批准使用外国制造的mRNA疫苗。

在香港挂牌上市的百济神州全球研发负责人汪来接受《金融时报》访问时说，中国官方没有批准mRNA疫苗“令人遗憾”。他说，mRNA疫苗提供比中国自主生产的其他类型疫苗更持久、更有效的保护。

不少网民也质问中国大陆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批准mRNA疫苗。网民“想做懒羊羊的七阳”说：“谁能知道呢，香港人，澳门人都可以打，大陆人不可以打，这个逻辑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中国老年人疫苗追加剂接种率偏低

全面接种疫苗是社会走出疫情，重新放开的先决条件。对于刚松绑防疫政策的中国，提高疫苗接种率尤其重要，因为各地暴发大规模感染时，疫苗提供的保护将可降低感染后重症和死亡风险。

不过，中国目前的疫苗接种情况，并没有预期理想。

根据政府发布的数据，中国的疫苗接种覆盖率虽然超过90％，但成人打追加剂的比例仅57.9%，80岁及更年长者的追加剂接种率更低，仅42.3%。

据《纽约时报》报道，世界卫生组织表示，追加剂对中国疫苗尤其重要，因为大多数中国疫苗使用的是灭活病毒技术，其对抗冠病病毒的有效性不如mRNA技术的疫苗。

据路透社报道，深圳一名医生表示，中国医疗界普遍并不怀疑中国疫苗的安全性，但和外国制造的mRNA疫苗相比，仍对其效力存有质疑。这名医生说：“至少有半数的医疗和教育人士想要打mRNA疫苗，而且拒绝接种中国疫苗。”

专家担心，国产疫苗有效性不足、脆弱人群接种率不高等可能导致中国面临灾难性的感染潮和死亡。他们建议，政府应加快对新疫苗的审批程序，以对抗新的冠状病毒变种。

据《金融时报》报道，香港大学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认为，为了更好应对疫情“海啸式暴发”，中国在审批疫苗时应该有一个加速机制，根据流行毒株来批准更换疫苗，“没有必要进行全面的临床试验”。

目前，包括科兴和国药集团等中国疫苗制造商正对他们的奥密克戎疫苗进行临床试验。但是，这些疫苗仍是以灭活病毒技术来引起免疫反应。金冬雁警告，当这些新疫苗获得监管局批准时，其他新变种可能早已成为主导疫情的毒株。例如，原先在多国流行的奥密克戎BA5毒株在美国已被BQ.1.1的新型变异毒株取代；在新加坡则被XBB毒株取代。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驻北京的一名顾问说，中国的疫情工具箱需要增添本地制造的mRNA疫苗。中国至少有七家制药公司在研究mRNA疫苗，其中一些已经进入临床试验的后期阶段。但预计“最快也要到明年4月才能推出”。

他说，中国当前最可行的mRNA疫苗方案，是批准外国制造的mRNA疫苗。

中国大陆未批准任何mRNA冠病疫苗

实际上，上海复星医药在2020年就与BioNTech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在大中华地区以“复必泰”为商品名分销其冠病疫苗。台湾、香港自2021年开始已接种这款疫苗，只有中国大陆仍不批准。

中国官方没有加以解释，外界也只能推论。有舆论认为，中国官方延迟审批mRNA疫苗，是为中国的国产疫苗争取时间，维护公众对中国疫苗的信心。也有分析指出，mRNA是较新颖的疫苗技术，担心这款疫苗引起副作用和过敏反应。

不少舆论则认为，问题可能出在政治层面。有分析指出，中国在科技等领域与美国和西方竞争，迫使官方一心研制和发展国产的mRNA疫苗，向世界展示中国在疫苗开发方面也不落后。

目前有迹象表明，中国对于外国制造mRNA疫苗的态度已开始出现积极转变。

今年9月，中国研发的一款mRNA冠病疫苗已在印尼获得紧急使用。这款名为AWcorna的疫苗是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艾博生物与中国云南沃森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共同研发。沃森生物正在积极推进在华的紧急使用授权申请。

今年11月，德国总理朔尔茨访华时宣布，中国已批准让在华外国居民接种复必泰疫苗。有评论称，此举旨在推进复必泰在中国获批的进程，认为中国民众可在不久的将来接种这款mRNA疫苗。中国国家疾控局随后也表示，相关部门正在制定加快推进冠病病毒疫苗接种的方案。

专家建议异源接种疫苗追加剂

其实，中国民众把目光转向其他款式的疫苗也并非毫无依据。近日，有多名医学专家建议民众选择异源接种疫苗追加剂，提高预防效果。

中国传染病专家张文宏教授率领研究团队在一篇关于序贯接种对奥密克戎的研究结果中指出，加强接种同源类疫苗或者异源类疫苗都可以提高中和抗体的水平。不过，异源性加强效果会更好些。

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也说，民众在灭活疫苗基础上接种mRNA疫苗、亚单位蛋白疫苗、腺病毒疫苗等其他技术路线疫苗的效果，比完全接种灭活疫苗效果更好。

他也指出，真实世界临床研究结果显示，中国灭活疫苗配合重组蛋白疫苗在预防感染发挥的作用，不逊于国外的三剂mRNA疫苗。它强调，“中国的疫苗不会比mRNA疫苗差，我们有信心”。

此前，主要施打中国灭活疫苗的东南亚及中东国家，从去年开始都相继改变政策施打其他疫苗，或是追加一剂mRNA疫苗。印尼前线医护人员在接种两剂科兴疫苗后，在去年底追加一剂莫德纳疫苗；巴林则敦促该国50岁以上人口在两剂国药疫苗后接种一针复必泰疫苗追加剂；泰国也宣布施打科兴疫苗后将混合注射阿斯利康疫苗。

面对严峻疫情，中国大陆能否在短时间内提高追加剂接种率，在一定程度上决定这波疫情会有多惨重。事实证明，无论是灭活疫苗还是mRNA疫苗，都可起到保护作用，而官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批准更多款式疫苗，将给予人们更多选择，也有望提高疫苗接种率，加快恢复正常生活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