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中国政府对特斯拉的戒心

本周一则外电消息引起关注：特斯拉电动车从7月1日起禁止在中国河北省秦皇岛的北戴河地区内行驶，为期至少两个月。

这个路透社引述中国交通官员的消息引起猜测：带有神秘色彩的“北戴河会议”，可能在此期间举行。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全球政治与战略学院副教授史宗瀚（Victor Shih）在推特上写道：“我猜那将是北戴河会议召开的时间，我也猜中国政府不信任特斯拉。”

北戴河是北京以东257公里的海滨度假胜地。中国现任和前任领导人夏季在北戴河休假的惯例延续至今，他们在度假期间会以非正式的方式，就国家的大政方针、重要人事任命等交换看法。时值中共“二十大”将在秋天召开，牵动权力布局与人事安排，今年的“北戴河会议”格外受关注。

北戴河交警大队官员没有说明禁止特斯拉电动车的原因，仅透露这涉及“国家事务”（national affairs）。

中国政府对特斯拉戒心重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不是中国政府第一次在特定区域对特斯拉实行禁行。

大约两周前，中国网友透露，成都警察于蜀都大道和一环路分流，其它汽车都能通过上述两路进入成都，但特斯拉电动车不能。 “特斯拉成都车友会”的微信讨论截图显示，有车主描述称：“交警说他不是针对我。只是针对特斯拉。其他车都可以开上一环。但是特斯拉不能。”

特斯拉电动车在成都被区别对待，正值中共总书记习近平8日在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太和镇考察。眉山位于成都西南部，距离成都仅60公里。习近平9日则在成都市接见驻蓉部队的官员和干部。

路透社和彭博社去年5月21日曾引述消息人士报道，部分北京和上海的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接到口头指示，不要将他们的特斯拉汽车停放在政府办公区域内，因为特斯拉的车内摄像头存在安全隐患。浙江和广西则要求政府机构检查并报告属下员工拥有特斯拉汽车的情况，并明令禁止关键部门的员工驾车进入某些办公区。中国气象局也禁止员工购买特斯拉汽车，若已经拥有，需要将车转给他人。

今年3月，中国军方禁止特斯拉汽车进入部分军事设施区域。消息人士透露，理由是车上安装的摄像头存在安全疑虑。当时，中美高层正在举办阿拉斯加会谈。

《华尔街日报》3月22日也引述知情人士的话报道，中国政府对特斯拉汽车进行了安全评估，评估的结果令人担心，因为特斯拉汽车的摄像头可以时刻记录影像，并获取用车时间、方式和地点，以及与汽车同步的手机上联系人名单等各种数据，中国政府担心某些数据可能会被发回美国。因此，政府正在限制军队人员和重点国企的员工使用特斯拉汽车。

都是自动驾驶惹的祸

特斯拉汽车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其自动驾驶系统。这套系统依赖摄像头和传感器捕捉周边环境信息，并通过视觉算法进行分析处理，以自动进行减速，回避障碍物。

特斯拉首席AI总监卡帕斯（Andrej Karpathy）在2021年特斯拉AI日上曾介绍，每辆特斯拉汽车拥有八个环绕车身、覆盖周围360度的摄像头，来获取交通信号灯、信号牌、匝道、路缘等周边信息，为神经网络学习提供了绝佳条件。

卡帕斯说：“我们希望能够打造一个类似动物视觉皮层的神经网络连接，模拟大脑信息输入和输出的过程。就像光线进入到视网膜当中，我们希望通过摄像头来模拟这个过程。”

特斯拉汽车通过八个摄像头输入的数据，可以实时绘制3D鸟瞰视图，形成4D的空间和时间标签的“路网”以呈现道路等信息，帮助车辆把握驾驶环境。

也就是说，特斯拉汽车的摄像头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只不过这双眼睛是360度无死角的，覆盖范围很广。

虽然特斯拉一再强调，绝不会利用汽车搜集的数据进行间谍活动，但是这套强大的自动驾驶系统，依旧成为了中国政府担心的重点。

相较其他外企，特斯拉在中国收到的待遇优厚。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一直禁止外国车企在华设立全资子公司，外企须与中企合资。但特斯拉2018年在上海建设超级工厂，还获得优惠，成为中国首个外商独资整车制造项目。仅一年多，首辆车身本体下线。

尽管和中国政府合作密切，特斯拉还是免不了面临种种限制。

过去两个月，上海实施长达两个月的封城措施，特斯拉产量最高的上海厂被迫停工22天，产能大受影响，第二季度产量预计将较第一季度下降逾三分之一。

目前特斯拉正在从中国封控造成的产量大幅下降以及持续的供应链问题中恢复过来。马斯克昨日在采访中形容，过去两年是场供应链中断的噩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至今还无法摆脱。特斯拉最关心的是如何让工厂持续运转，让他们能付钱给人们而不会破产。

特斯拉在中国遭遇的信任危机，像极了华为在美国的处境。中美对对方的科技巨头都保持很强的戒心。即使是受到中国政府特殊待遇的特斯拉，也在关键的国安问题上被排斥和怀疑，这是外企在华经商环境的一个缩影，也是中美隔阂日益加深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