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红：柯文哲案对两岸关系的影响

台湾政坛第三势力领袖、自诩”超越蓝绿”的民众党党主席柯文哲在星期六（8月31日）被戴上手铐，并被指涉嫌收贿图利罪，震惊四方。至本文截稿，柯文哲已有两个晚上被扣押在台北地检署拘留室，不得回家。

柯文哲何许人？他是台湾候选人之一，今年初获得369万票、得票率26.46%，标榜的就是不与蓝绿金权政治同流合污、清廉执政。柯文哲的支持者自称“小草”，发起了代表草根的“小草运动”希望改变台湾。结果，他们的领袖柯文哲陷入金权政治丑闻，引发哗然。这个案子还牵动了西方主流媒体视线，彭博社、路透社、法新社等都做了相关报道。

追溯起来，柯文哲这波人设崩塌的历程，从起点到他“朱楼塌陷”只历时20来天。而公开攻击柯文哲最不遗余力的，不是党外的政敌，而民众党的前幕僚，以及自称“粉转黑”的一些前支持者，他们形成了一个活跃的网上“柯黑群“。

今年8月6日是柯文哲65岁生日，柯文哲团队的前数位总监吴静怡当天在脸书发文，公开指控柯文哲巧立名目将从“小草”募来的政治献金，流入以柯姓氏命名的“木可”公关公司。这并非吴静怡首次踢爆木可公司的存在，但是在开端后，涉及柯文哲的金钱争议才接二连三、集中炸裂开来。

8月9日，另有两家公司发声明强调，柯竞选总部有916万元（新台币，下同，37万新元）政治献金的去向涉申报不实。再接着是柯夫人陈佩琪被踢爆看亿元豪宅准备给儿子买房；柯文哲被揭发今年5月动用选总统获得的4300万选举辅助金购买商业办公室，放入自己的名下。

柯家看宅买商办并不算违法，但比照其他总统获选人都把选举辅助金捐出的做法，柯文哲的行为就观感不佳。“小草”们更是恍然大悟，自己热情捐助的柯文哲一点儿也不穷，反而是家境颇丰的“上亿夫”（与媒体人尚毅夫谐音），堪称“三宅一身”。

到8月底，这些步步紧逼的负面消息之外，再爆出木可公司曾将一笔450万元款项以肖像使用权的名义直接汇入柯文哲的私人账户，更是让舆论炸锅。柯文哲与团队的应急处置荒腔走板，也不断加大外界的负面观感。

这些争议还只是柯文哲麻烦的一部分。在司法方面，他面临此前担任台北市长时涉及的京华城、北士科等五大案。柯文哲的住家、办公室以及民众党总部上星期五上午被搜查、他本人被传唤后至今回不了家，主要是因为京华城案。

位于台北市区的京华城购物中心，曾经是全球最大的球体建筑物，开业18年后在2019年因连年亏损而熄灯。建商将其改建为京华广场，预计2026年完工，柯市府在2020年允许京华城的容积率从560%暴增到840%，涉嫌图利他人罪。在柯文哲被传唤期间，还有亲绿媒体继续爆料他有700万元财产来源不明。

柯文哲遭遇这场大难，是由于他确实涉及严重不法，还是因为有政治力介入，如民众党所指控的政治迫害？针对这个问题，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媒体与舆论不该未审先判，咬定柯文哲必然犯法。然而，政治献金账目不清与购置商办，都是柯文哲本人承认的事实，这足以显示他法治观念淡漠，也不理解外界对他这一级别政治人物的期望。

再者，“柯黑”们四处“黑柯”，说他们是博取声量也好、是为了正义也好，都凸显民众党内部管理不善、待人凉薄、内斗激烈的风气。有这样现成的客观条件，民进党政府只要稍顺势借势，就已击垮柯文哲的人设与心理防线，为最终把柯文哲上铐清除舆论障碍，铺平了道路。这一来，也等于为赖清德在2028年争取连任总统，拔掉其中一个钉子。

在台湾的政治光谱中，柯文哲对统独问题的主张是“两岸一家亲”，这个论述虽然模糊，但仍然是为民众提供了一种既不同于国民党的“九二共识”，也异于民进党鲜明台独主张的第三种想象。至于在政治攻防上，同为在野的国民与民众两党是唇亡齿寒的存在，也是浅显的道理。

此刻民众党面临灭顶之灾，国民党隔岸观火，波澜不惊的表现，让人费解。须知，在民众党元气大伤后，下一个被绞杀的对象可能就是国民党，蓝白合力在立法院监督执政的理想也将被裂解。在这个形势下，蓝营政治明星既不对柯阵营雪中送炭，也不公开支持检调查案，显示国民党对于柯文哲案既无策略也无立场，是国民党的失职。

台湾最新的民调显示，七成民意对中共无好感，也不赞成统一。在赖清德的强势统治下，在野党不论在内政或两岸问题上能发挥的制衡作用将越来越少，也意味着台湾将在台独的方向越走越远。柯文哲的陨落，不只震撼台湾，也会间接牵动两岸关系。北京要避免“越来越独”的趋势，不是寄望于与美国合力管控台海局势，可能只剩寄望于解放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