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免除美国学生债务是个馊主意
卡斯:美国“进步派人士”要求拜登政府免除美国学生上万亿美元债务,这个主意愚蠢又荒谬,但至少让人看清了高等教育体系的问题。
更新于2021年1月5日 08:08 American Compass执行董事 奥伦•卡斯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本文作者为American Compass执行董事
美国的进步派人士要求即将就任的乔•拜登(Joe Biden)政府免除每位学生贷款借款人5万美元的债务,这个要求极其愚蠢,但至少让人看清了问题。
更客气的言辞无法表达这事的荒谬之处:挑选大学生进行史无前例的1万亿美元财富转移(相当于过去40年现金福利的支出总额)。美国学生债务的主要来源是专业、商科和法律学位课程。
如果要发钱,那么向较低收入家庭进行简单的现金转移更加合乎逻辑,为支持免除学生贷款而列出的所有理由——应对“系统性不平等”和“种族贫富差距”、提供“急需的经济刺激”、减少与债务相关的“负面健康结果”——将更能成立。假如“债务豁免”就是目标,那为何不免除汽车贷款或信用卡余额?
没错,学生贷款很少能在个人破产时免除。但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比如让一小部分背负失控债务的学生贷款借款人通过其他标准和有序的流程申请免除债务。况且,联邦政府已经有了“基于收入还款”的安排,将收入在5万美元以下的家庭每月的还款金额限制在200美元以下。
也许这些免除债务的胡扯会动摇美国对高等教育的自满情绪。美国庞大的高等教育体系由数千所学院和大学组成,它们每年总共获得超过1500亿美元的公共补贴,是美国社会最强大但也有毒的力量之一。其繁荣依赖于精心打造的“校园是学习的城堡”的神话,以及一种错误的观念,即上大学是成功人生的必要条件——就像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喜欢说的,大学是“进入中产阶级的门票”。在象牙塔里欠下的债务获得了护身符般的地位。
事实上,美国高等教育体系的表现很糟,这本来就是学生债务危机的根源。它在青少年的成年阶段扭曲他们的文化期望和经济激励,造成严重危害。在美国,每个学生每年的高等教育成本超过3万美元,是德国或法国水平的大约两倍。可是,近年40%以上的毕业生从事着不要求他们拥有学位的工作岗位。而这些还是完成学业的毕业生。在两年制的社区学院,只有四分之一的学生在六年内完成学业。对于衡量或报告学生是否学到了任何东西,高校领导者均讳莫如深。然而学生仍源源不断地涌入。
从他们的视角看这个问题。很容易证明上大学能保证人生成功的经济观点是错的,但要驳斥“不是上大学的料”就等同于“输家”的文化信息要难得多。更糟的是,我们把大学体验宣传成一种游乐园式的权利——一个充满了体育和派对、性行为和酒精的成人仪式,活动日程由被称为“校园生活协调人”的游轮主管统筹,还有,哦,你应该尝试参加的各门课程,费用都由别人支付或来日再付。你怎么去说服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更明智的人生选择是放弃这段经历,努力工作几年、获得一份行业证书,并在银行存点钱?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政策制定者们新近表现出的对发展有效的非大学职业路径的关注是必要的,但还不够。浪费时间金钱却没什么大用处的高等教育体系必须被打破,政府对其的资助必须大幅削减。不论其学术才能如何,年轻人都能得益于帮助向成年和生产劳动过渡、对各种选择的探索、以及培养技能的课程。对那些学术才能超群的学生来说,课堂可能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这种课堂不应伴随一个为期四年的夏令营,也不应成为最慷慨资助的焦点。相反,那些可能会在现代“知识经济”面临一条更艰辛道路的人,应该是最大限度公共支持的受益者。我们无法阻止富人为他们的孩子创造私人游乐场,但我们可以确保他们自己为此买单。
高校肯定会鸣不平。其捍卫者将是一群受过大学教育的专业人士,他们从现行体制获益最多,并认为批评现状的同类是虚伪的。多么默契的安排。只有上过大学的人,才以撰文评论公共政策为生,而且上过大学的人绝不能说上大学的人太多。
这种格局导致“进步派人士”大言不惭地主张免除学生债务应该是头等大事,却不付出努力在未来追究高校的责任。美国人民很可能不会容忍这种格局太久了。
译者/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