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恩泽：蚂蚁集团要“慢慢爬”

蔡恩泽

中国的蚂蚁集团上市突然按下“暂停键”，许多股民一头雾水，究竟怎么啦？监管部门约谈实控人，导致蚂蚁暂缓上市其实于法有据。按照有关规定，准上市公司在正式上市之前发生重大事项，应暂停上市，上交所和港交所临时取消蚂蚁集团上市资格是例行公事。

不言而喻，这说明蚂蚁集团眼下还不完全具备上市资格，或者说，此时仓卒上市，会有一定风险。

首当其冲的是政策风险，蚂蚁集团触碰到政策高压线。11月2日发布的《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规定网络小贷业务，应当主要在注册地所属省级行政区域内开展，未经银保监会批准，不得跨省级行政区域开展网络小额贷款业务。

蚂蚁集团的借呗、花呗通过互联网跨省经营是不争的事实，在没有得到银保监会批准下，近5000亿元人民币（下同，约1000亿新元）的小额借款，有多少是合规的？蚂蚁集团的微贷科技平台成了放纵的野马，其收入成为公司整体收入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数据显示，蚂蚁集团小微贷款收入，在2018年和2019年分别同比增长39%和87%，今年上半年则同比增长59%。这就出现了金融科技公司的小贷业务，和传统小贷公司的公平性存疑。

另一个监管规定是贷款余额限制，上述《暂时办法》要求小额贷款公司，对自然人的单户网络贷款小额贷款余额，原则上不得超过30万元，不得超过其最近三年年均收入的三分之一。在多数自然人无法提供准确收入证明的情况下，小贷公司的贷款有可能成为次级贷款，有可能酿成次贷危机。这是监管层特别关注和警惕的。

而蚂蚁集团是庞然大物，贸然闯入资本市场，所带来的震荡不可忽视。蚂蚁发行方案显示，蚂蚁将在A股发行不超过16.7亿股的新股，市场预估高达2万亿元，一上市就顶天立地。如此巨大的体量投放A股市场，有可能成为A股市场的稳定器，也有可能成为A股市场的不安定因素。

针对蚂蚁集团的监管体系尚未健全。蚂蚁集团是一个科技金融公司，对其监管涉及银监会、证监会、商务部、科技部等部门，没有建立健全联合监管机制、形成监管合力之前，将蚂蚁放进资本市场，有一定的风险。

蚂蚁集团又是属于“大到不能倒”的公司，一旦在资本市场栽跟头，势必要引发系统性风险，国家要花费巨资予以救助，像美国政府在次贷危机时，救助华尔街几家巨无霸投资银行那样。

值得关注的是，一些所谓金融科技公司，其实是打着科技创新的帽子，绕开金融监管的“雷区”，在缝隙和真空地带钻空子，打擦边球。现在监管加严，制度的笼子密匝化，把一些金融科技公司投机取巧的路子堵死，减少了金融和资本市场的风险。

再从蚂蚁集团实控人现状来说，有点“飘飘然”，似乎膨胀了，口出狂言，藐视中国金融现状和监管力量。蚂蚁集团暂缓上市，等于是给其泼点冷水，清醒清醒。重新审视自我，思考公司适应新形势下监管制度的改良措施，客观上是给其设置一个“静默期”，面壁思过，以图再起。

本着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充分透明准确披露信息，切实维护市场公平公正的原则，上交所依据科创板注册管理办法相关规定作出了暂缓蚂蚁集团上市的决定。

避免蚂蚁集团在监管政策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仓促上市，是对投资者和市场负责任的做法，体现了敬畏市场、敬畏法治的精神。相信这一决定将有利于资本市场长远发展，有利于增强境内外投资者的信任和信心。

当然，暂缓上市不等于取消上市，半年后，只要符合上市条件，蚂蚁集团还会实现IPO的愿望。只是希望蚂蚁还是要“慢慢爬”，在合规上下功夫，适应监管新形势新规则，不要试图“飞起来”。

作者是中国财经媒体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