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晶片战再升级 新加坡或遭池鱼之殃

美国近期进一步加大对中国科技行业的限制力度，除了将140家企业列入“实体清单”，也宣布扩大外国直接产品规则（FDPR）的适用范围。受访行业代表和学者指出，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新加坡的半导体和高科技出口，本地相关企业得在保留中国作为重要市场及遵守美国规定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

美国政府12月2日发起针对中国半导体行业的行动，对输往中国的高带宽内存晶片（HBM）以及另外24种制造工具和三种软件实施新限制，以阻止中国获取更多先进存储晶片和更多制造工具。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也对包括新加坡在内的国家生产的晶片制造设备实施新出口限制。

根据美国商务部的公告，FDPR适用于“任何使用美国技术或软件制造的产品，不论是否在美国境外生产”。即便这些产品是在第三国生产，只要涉及美国技术或组件，都需要获得特别许可才能出口至中国市场。

新加坡是中国半导体设备重要进口来源

新加坡是中国半导体制造设备进口的主要来源地。根据中国海关数据，今年前三季新加坡对中国出口的半导体设备总金额达到51亿8786万美元（约69亿4730万新元），仅次于日本（97亿6622万美元）和荷兰（72亿3379万美元），而这两个国家在扩大后的FDPR中被豁免。

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客座研究员莫妮卡（Maria Monica Wihardja）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指出，美国扩大FDPR的实施范围，对新加坡的半导体和高科技出口构成了潜在挑战。

她指出，新加坡是全球半导体制造设备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在2007年到2022年间增长率达到23%。

新加坡半导体工业协会（SSIA）执行董事洪玮盛告诉《联合早报》，“新限制增加了本地企业在供应链运作和合规方面的复杂性。企业面临的直接挑战包括适应新的监管要求、确保生产的连续性，以及在地缘政治不确定性中维持与供应商的关系”。

众多晶片设备商本地设厂 部分有中国业务

众多国际半导体设备制造企业近年来纷纷来新加坡设立或扩建制造基地，仅今年就有多家企业宣布相关计划。这些企业包括美国半导体设备供应商应用材料（Applied Materials）、荷兰NTS集团、美国科磊（KLA），以及台湾世界先进（VIS）与荷兰恩智浦半导体（NXP）合资成立的晶圆厂。

这些公司在中国均有业务布局。以应用材料为例，根据日经亚洲的数据，这家公司今年2月至4月的销售额有43%来自中国，同比增长22%。荷兰恩智浦负责人稍早前则说，公司仍努力构建中国供应链，以满足当地客户需求。

莫妮卡指出，虽然新加坡与美国签署的自由贸易协定（FTA）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市场准入，但如今可能无法完全保护新加坡免受美国最新出口管控政策的影响。

她也认为，从即将上任的特朗普对墨西哥和加拿大两国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释放出对自贸伙伴友好的信号。“特朗普政府可能将这些合作伙伴视为负担而非资产，这可能对包括新加坡在内的美国自贸伙伴国家带来不利影响。”

随着美国管控力度的加强，一些本地企业也在评估如何减少对中国市场的依赖。洪玮盛说：“部分企业正在重新审视市场战略，但这需要在保留中国作为重要市场与遵守美国规定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

莫妮卡也说，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延续拜登政府在国家安全方面的努力，这可能意味着国际企业若想通过新加坡“洗白”就更具挑战。

所谓“洗白”，是指企业利用新加坡的中立地位和声誉，通过中转或重新贴牌来淡化企业背景，以规避出口管制或关税等贸易壁垒。这次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的新加坡公司Skyverse，就隶属于拥有中国科学院背景的晶片设备制造商深圳中科飞测。

马来西亚同样位处扩大后的FDPR列表中。马国此前曾公开表态，要求中国企业避免将当地作为重新“标签”产品的中转站，特别是在美国加强对华出口限制，以及贸易紧张局势加剧的背景下。

美国压力或加速中国企业自给自足

中国银河证券新加坡经济顾问宋生文受访时说，尽管美国试图延缓中国的技术发展，但这种压力可能加速中国企业的自给自足：“中国制造商可能会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推动自身创新，从而逐步减少对美国技术的依赖。”

对于日荷两国获豁免，宋生文说，这可能是美国出于技术战略的考虑，同时避免对盟友经济造成过多干扰。“这些国家在特定领域的技术自主性较高。例如，荷兰的阿斯麦是全球光刻机（Stepper）的领导者，他们的产品不一定需要美国技术。”

洪玮盛则认为两国获豁免为新加坡提供了机会。“新加坡可以与这些国家深化合作，利用它们在设备和材料方面的优势，提升本地半导体行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