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特稿：美国两极分化严重 加剧政治暴力横行

今年8月9日，美国犹他州一名七旬老汉因在网上威胁要杀害总统拜登而遭联邦调查局上门逮捕，结果在逮捕过程中被执法人员开枪打死。

有报道说，这名男子当时拒捕，并持有枪械。他此前在脸书上写道：“我听说拜登要来犹他州。我翻出我的旧吉利服（Ghillie Suit，一种伪装服），清理M24狙击步枪上的灰尘。”他也曾发出其他死亡威胁，包括扬言要“消灭”负责前总统特朗普涉嫌向成人片女星付“封口费”一案的曼哈顿地区检察官。

对极端主义研究人员来说，这起事件凸显令人担忧的趋势，即近年美国暴力政治言论不断升级，而这些言论似乎正在助长现实生活中的暴力行为。

在这起事件发生前几周，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据称是他的前任奥巴马的住址，一名曾参与2021年国会骚乱的特朗普支持者随即带着武器和弹药到华盛顿寻找奥巴马的住所，结果遭到逮捕。

平民也可能受害

政治暴力并不局限于政治人物，平民百姓也可能是受害者。去年10月，密西西比州两名男子在讨论特朗普的经商能力时爆发争执，其中一人怒而用菜刀刺死对方。约一周后，即美国中期选举举行前几天，俄亥俄州一名男子遭邻居枪杀，而凶手杀人的原因仅仅是误以为对方是民主党党员。但事实是，死者至少在10年前就注册成为共和党党员。

路透社8月发布的统计报告显示，自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国会大厦酿成致命骚乱后，美国已发生至少213起政治暴力案件，造成39人死亡。专家认为，美国正面临自1970年代以来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政治暴力增长潮。

在美国两党对立加剧、2024年将举行总统选举的情况下，这一趋势是否会恶化令人担忧。马里兰大学犯罪学家拉弗里（Gary LaFree）说，美国政治暴力在1960年后期开始的近10年间加剧，但到1980年已相对少见；2016年特朗普首次竞选总统前后，政治暴力又开始上升，且“这波浪潮似乎尚未到达顶峰”。　

本月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警告，目前美国对选民和选举工作人员的保护仍存在“大漏洞”，而随着美国枪支越来越多、政治两极分化和暴力加剧，各州须要采取措施来确保选举免受政治和枪支暴力威胁。

这份报告由纽约大学法学院布伦南司法中心与致力于预防枪支暴力的吉福兹法律中心联合撰写。报告指出，美国民主正面临一系列相互关联的威胁，而特朗普至今坚称自己在2020年竞选连任失败是因为选举舞弊，更助长了这些威胁。

民调：更多人支持使用政治暴力

芝加哥大学7月发布的“民主的危险”调查报告显示，支持使用政治暴力的美国人越来越多。有7%或约1800万名美国人认为，为恢复特朗普总统职位而行使暴力是“正当”的做法，比1月调查时上升两个百分点；17%的人支持使用武力来迫使国会议员“做正确的事”，同样高于1月调查的9%。

领导调查的芝加哥大学教授佩普（Robert Pape）说：“对特朗普的起诉激化了对他的支持，但这不是激进化的唯一来源。你也看到左翼变得越来越愤怒和激进。”

南方贫困法律中心近期民调也显示，分别有41%的共和党受访者与34%的民主党受访者认为，“保护国家免受激进极端分子侵害，可能须采取一些暴力措施”。

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高级研究员拜曼（Daniel Byman）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当前美国政治暴力局势无疑令人担忧。他指出：“部分问题在于两极分化的程度。美国人经常把那些在政治上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视为敌对者，而不是认为这是合理的意见分歧。主流政治人物也不愿意谴责极端行为。”

去年8月，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在国会听证会上警告，美国选举争端和对国内政治的不满正在煽动紧张情绪。美国国土安全部今年5月发布的公告说，“受一系列意识形态信仰驱使”的政治极端分子构成了“持续且致命的威胁”。

公务员常遭暴力威胁

针对特朗普再度参选总统是否会提高政治暴力事件发生的风险，拜曼说：“特朗普公然漠视有关防止使用暴力的规范。他可能会拒绝接受任何选举失利或挫折，宣称这是‘虚假的’或是‘欺诈’。这种言论会使暴力被合理化。”

特朗普经常以激烈措辞抨击政治对手与司法人员。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研究两极分化和政治暴力的克莱因菲尔德（Rachel Kleinfeld）指出，针对检察官或法官的威胁偶有发生，但特朗普的猛烈攻击增加了某位狂热追随者付诸行动的可能。

大量网络威胁已成为许多美国公务员日常工作的一部分。美国法警局数据显示，2021年联邦法官和其他法庭工作者接获威胁或不当通讯的事件多达4511起，为2015年的近五倍。美国法院系统今年3月发布的报告指出，近年“针对联邦法官和其他法庭人员的威胁和不当通讯大幅增加”。

专家：暴力威胁料将有增无减

专家警告，在总统选举领跑者可能面临审判的紧张政治环境中，暴力威胁料将有增无减。美国反诽谤联盟极端主义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皮特卡瓦奇（Mark Pitcavage）说：“各种各样的人和机构将继续收到很多威胁。这就像国家发生了天然气泄漏，任何一根火柴都可能引爆它，但你未必知道这根火柴在谁手上。”

拜曼认为，由于联邦官方已为防止潜在暴力做了更好的准备，发生类似2021年国会骚乱事件的风险已经降低。但他同时指出：“我为州和地方层面的政治暴力风险感到担忧，尤其是如果国家领导人或高级州领导人煽动他们的支持者。”

杜克大学政治学教授费弗 （Peter Feaver）接受《卫报》访问时则指出，政治暴力事件的发生需要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以美国国会骚乱为例，这是国会认证选举结果这个具时效性的行动、正在举行的支持特朗普的集会，以及包括特朗普在内的煽动者一起触发的。费弗说：“所有这一切必须同时存在，才能把民调捕捉到的潜在情绪，转化为实际暴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