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看大势:东南亚支付市场滚烫 群雄混战谁领风骚?
东南亚在经历付款方式的重大转变,这很大程度上是由金融科技行业的增长推动,尤其是在冠病疫情这三年,东南亚居民正快速告别现金。不少国际支付品牌也在近几年紧锣密鼓地布局出海、加速东南亚本地化。本期《悉看大势》介绍东南亚和新加坡的支付赛道、市场模式、整体趋势、以及这之中的痛点和挑战。
来自中国的曾佳(32岁)由于工作需要,时常来东南亚出差。每次出发时,她都会提前换好当地的现金,消费后剩下一些零钱,不容易花掉,也不值得再跑去银行兑换,就这样攒在手里,已宛若一个东南亚“钱币收藏家”。
她说:“东南亚很多地方能够接受的数码支付,是当地的应用,它们之间可能不互通。我也不想每到一个地方就要下载一个应用,然后再验证、绑卡等,实在太麻烦。现金哪里都能接受,但有时剩几块钱或者几个硬币,花也花不掉,只能留作纪念或等下次再用。”
东南亚支付市场 呈碎片化与分散性
曾佳的“不适”,容易理解。这是因为在中国进行移动付款,常见的选择只有“小蓝”(支付宝)和“小绿”(微信支付),然而在东南亚,却暂时未出现巨头垄断,数码支付市场格局犹如“神仙打架”,呈现碎片化与分散性的特征。
东南亚地区总人口超6亿,人口年龄结构十分年轻,再加上互联网普及程度较高,数码金融服务普及迅速。在这样一片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支付沃土中,必然吸引着诸多玩家入局、群雄逐鹿。
墨腾创投(Momentum Works)首席执行官李江玕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就提到了一个推动东南亚数码支付发展的阶段性特别因素。
2016年,在中国拥有7亿1100万活跃支付宝用户的蚂蚁集团开始进军东南亚,这带给东南亚公司以及银行一些危机感,纷纷投入开发自己的电子钱包。
在最高峰时期,东南亚一度有超800个正在推广中的活跃钱包。尽管大多数最终未能成功,但如此大量的投入,无疑教育了东南亚的消费者、商家和整个市场。
此前,市场调研机构Juniper和Boku联合发布的《2021年移动钱包报告》显示,印度尼西亚消费者人均使用2.74个电子钱包。
东南亚各国闭环交易 数码钱包市场难普及
李江玕指出,东南亚各国的支付场景,如零售、电信和交通等,控制在不同财团的手中,大家看到微信和支付宝在中国的成功,因此都想搞自己的电子钱包。
这样形成的闭环交易,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任何一个钱包在市场上能有效普及的机会。
另外,东南亚使用信用卡支付的折扣和优惠要比中国高很多,这让很多依赖信用卡飞行里数或其他优惠奖励的优质消费者很难切换去使用电子钱包。
不过,整体而言,东南亚数码支付市场繁荣向上。
互联网巨头谷歌、淡马锡控股和咨询公司贝恩(Bain)此前联合公布的《2023年东南亚数码经济报告》指出,东南亚个人和商家的线上支付采用率不断提高,纯数码支付占该地区交易的一半以上。
德国统计公司Statista的数据显示,东南亚数码支付市场的总交易价值今年将达2872亿美元(约3893亿新元),到2028年将达到4170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9.77%。
数码支付机构FOMO Pay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刘溪在与《联合早报》的采访中指出,东南亚数码支付的繁荣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两个因素,即技术创新和疫情。
刘溪说:“高速计算和信息处理使数码支付交易比以前快得多,这使得数码支付更方便和受欢迎,尤其是在数码汇款等跨境支付中,速度是至关重要的。疫情大大提高了东南亚的互联网普及率和移动设备拥有率,也加速了电商市场的成长,更精通数码技术的人群越来越喜欢用‘接触支付’(tap and go)功能,电子钱包也就成为首选的支付方式。”
三大类型电子钱包 满足不同群体需求
如果对东南亚的电子钱包进行归类,大致可划分为电信运营商系、互联网公司系,以及银行系这三大类。
对于已经拥有银行卡的群体来说,接受银行推出的电子钱包通常更容易。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BCG)的一份研究显示,东南亚的电子钱包主要由已在使用传统银行服务的客户使用。在印尼、越南和马来西亚,使用电子钱包的人群中拥有银行账户的比率,分别为57%、42%和31%。
银行系电子钱包又可细分为两个类型,一类是将所有银行服务统一纳入统一的手机应用。比如,星展集团就开发出两个应用,即DBS digibank手机银行和DBS PayLah!。另一类型是像泰国开泰银行(KBank)一样,只使用K+一个应用。
电信运营商旗下的电子钱包不止用于充值话费,一般还可用于缴纳水电、转账、支付线上订单等。比如,新电信的电子钱包Dash,就集支付、汇款、储蓄、投资等功能于一体。
互联网公司旗下的电子钱包,一般在满足自己生态的支付需求后,也会再将支付服务延伸到其他生态中。
GrabPay在一开始时仅用于打车支付,但现在也服务于外卖支付、充值话费、信用卡转账、电商购物等不同的应用场景。电商平台虾皮(Shopee)除了支付该平台的购物订单,也可用于游戏充值和购买电影票等。
虽然电子钱包供应商之间的激烈竞争,带来了支付市场碎片化的挑战,但也为创新和增长提供了机会。
为了获得竞争优势,电子钱包供应商不断扩大服务范围,形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采用QR码支付和生物识别认证等先进技术。
刘溪指出,东南亚数码支付市场的一个特点是,越来越多数码支付平台是由非银行科技公司提供。这是因为东南亚没有银行户头和未充分获得银行服务(underbanked)的人口占比较高,但与此同时,移动渗透率也较高。
其次,数码支付市场在东南亚还表现出明显的城市偏向,大多数数码支付用户是来自城市地区。另外,先买后付(BNPL)的模式以及QR码支付也在东南亚更加流行。
根据研究机构Juniper Research的报告,到了2028年,东南亚的QR码支付量预计将飙升590%,达到900亿笔交易,高于2023年的130亿笔。
这一大幅增长主要归功于QR码支付的包容性,它允许无银行账户的用户,也能参与数码交易。
扫码支付便利 风险挑战也不容忽视
“扫码走天下”的支付环境,为商家和消费者都带来了便利,但QR码支付的几个主要风险点也不可忽视。
一是不法分子易通过手机病毒的方式,截屏盗取或欺骗获取用户付款码,或四处张贴伪造商户的收款码,非法获取资金;二是QR码也可用于储存恶意程序代码、非法链接等内容。
三是QR码支付只能实现发起方或接收方的单向验证,不法分子若劫持客户与商户之间、商户与后台之间的通信网络,截获并恶意修改订单等交易信息,易造成用户资金损失。
另外,QR码支付对识别设备要求低,且这些设备一般无加密、防拆机等安全功能,也容易被不法分子侵入。
上个月,新加坡足球门将哈山桑尼因“帮助”中国男足入围世界杯18强而一夜爆红,也带火了自己和太太在淡滨尼经营的椰浆饭摊位,不少中国球迷为表感谢,隔空通过网络流传的摊位收款码给桑尼“打赏”。短时间内的巨额资金流入,不仅一度致使桑尼的收款功能被银行暂停使用,甚至还出现了假的QR码在网上流传。桑尼也呼吁大家停止通过网络向自己转账。
诈骗案频发生信任度降 威胁东南亚数码支付发展
网安公司卡巴斯基(Kaspersky)的研究显示,网络“杀猪盘”、虚假网站以及网络钓鱼等诈骗的发生,对东南亚的数码支付造成威胁,也造成了消费者对数码支付提供商的信任度降低。
为保护消费者,各国政府采取了多项措施,包括加强监管、提高公众意识以及推动数码支付安全技术的升级。
以新加坡为例,2019年通过了支付服务法令,任何数码支付提供商在新加坡开展业务之前,都必须获得支付服务许可证,并遵守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制定的监管要求,其中包括商业行为和客户资金保障。
另外,像万事达这样的支付公司,也在网络安全和身份验证能力方面投资超70亿美元,并建立了一系列安全措施,如人工智能驱动的系统,来分析个人消费模式,检测可能的欺诈活动等。
如何平衡增长与盈利需求
尽管面临风险,但东南亚数码支付的发展不可因噎废食,整体上也会继续发展并且逐渐成为主流的支付方式。
市场观察者指出,东南亚支付市场接下来所要面临的真正挑战,是在政府推进实时清算系统和跨国实时交易时,数码支付的各个玩家如何平衡增长和盈利的需求,尤其是在像中国的支付宝或微信那样双头垄断的情形不太可能在东南亚出现的情况下。
李江玕说:“我认为,数码支付提供商可以通过在支付应用上,搭载其他的金融或者交易服务以获得盈利,但是不一定所有玩家都有足够的战略清晰度、产品开发能力和人才储备以实现这一步。”
新加坡数码支付总交易 高于区域平均水平
新加坡作为亚洲金融中心,今年数码支付市场的总交易价值预计达到262亿3000万美元,到2028年将达到433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13.35%,高于东南亚地区的平均水平。
为了实现智慧国家的发展愿景,新加坡也在持续完善整体数码支付环境。
譬如,新加坡推出了全球首个统一支付QR码(SGQR),提升支付服务整合性。2021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也开放经许可的支付业者接入FAST即时转账系统和PayNow,使不同品牌间的支付应用,具有即时资金转账功能。
除了整合境内支付服务,新加坡也积极参与跨境支付整合进程。
目前,新加坡与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共同参与的单一跨境网络计划(Project Nexus)已完成第三阶段的综合蓝图,印度也将加入计划的第四阶段。
两年后,新加坡居民即可使用PayNow,向其他四个国家进行即时且收费更低的跨境汇款。
这些努力,无疑让新加坡在智能支付方面走在全球前列。
根据欧洲付款公司Adyen此前进行的一项调查,三成新加坡人已不再随身携带现金,而是通过手机等移动设备支付。超半数(52%)国人乐于使用移动设备上的接触支付,比全球平均水平(23%)高逾一倍;使用电子钱包和QR码的国人比率分别达到48%和47%,而全球平均水平仅28%和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