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人间：岑浩辉——从“澳人治澳”过渡到“京人治澳”？

澳门特首选举提名期星期四（9月12日）结束，终审法院前院长岑浩辉星期二（9月10日）向选管会提交提名表时，一人独占约96％选委的提名，可以说已经预告：选举虽未举行，结果都知道了，很有中国特色。

对于岑浩辉出任下一任澳门特首，不少评论都提到“京人治澳”，甚至认为这是“澳人治澳”时代的终结。62岁的岑浩辉本人受访时则强调自己是“老澳门人”，1980年代从中国大陆移居澳门后成家立室，儿孙两代都在澳门出生长大。

确实，现在很多35岁以上的澳门人，原来都在大陆出生，不过，原籍广东中山、移居澳门40年的岑浩辉，也的确不是单纯的新移民。

一切要回溯到澳门回归前。在澳葡殖民时代，葡萄牙人与澳门土生葡人垄断了大部分政府要职和公务员职位，1988年《中葡联合声明》确定1999年澳门政权移交给中国，但和港英政府九七时已准备好一整套人马班子在那里候任就位的情况不同，澳葡政府对回归后的接班工作并没香港那么有规划，澳葡官员、公务员的本土化在过渡期间几乎没有启动。加上澳门人口少、人才外流严重，考虑回归后政界、司法界的运作问题，北京1980年代就派遣了一批大陆精英赴澳，培训他们接管治澳工作，岑浩辉就是当中的一人。

岑浩辉1980年代中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1986年移居澳门，曾在澳门新华社（中联办前身）研究澳门法律，1990年到葡萄牙修读葡萄牙语文和法律课程，1993年返澳，1995年进入法院及检察院工作，1999年澳门回归后，他年仅37岁就获任命为终审法院院长。他和其余十来名背景、经历相似的大陆南下干部，当时被澳门政界人士、媒体戏称为“十三太保”。

回归之初，“一国两制”“澳人治澳”的招牌要立起来，澳门特首还是让土生土长的澳门世家子弟担任。现在由岑浩辉上场，虽自称“老澳门人”，其“京人”的出身、政治背景却毋庸置疑，从这些年来澳门终审法院遇到政治化案件的表现，还有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对澳门基本法释法次数远比香港少，清晰、坚定的立场就明显可见。

不过，澳门和香港毕竟不一样。早在1966年12月3日发生严重警民冲突后，亲北京力量就控制了澳门，实现中葡共治。现在从“澳人治澳”过渡到“京人治澳”，无关北京在香港力争的全面管治权，恐怕是更多地反映了对回归以来几任澳门特首工作表现的不满。

澳门经济与政府税收高度依赖赌业，回归后虽打破了何鸿燊家族的垄断，多批出几个赌牌，引进外资，超越美国拉斯维加斯成为世界第一赌城，但所谓的博彩旅游业，即赌场之外还建了主题公园、展馆、餐厅和娱乐场所，其核心仍离不开“赌”，吸引的赌客、赌资，说穿了大部分都来自大陆。

大量大陆资金流失到澳门包括美资赌场，在北京看来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也是社会、政治、稳定问题，因为赌客中有腐化官员，也有赌到破产败落、家破人亡的私人企业主、工薪阶层。北京打击跨境赌博活动，早年似乎还对澳门经济可能受到的冲击有所顾虑，近年则越来越严厉，澳门经济转型迫在眉睫。

北京对澳门历任三位特首都提出了“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要求，还设立了珠海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要为澳门产业多元发展创造条件，但至今未看到多大成效。随着中国经济复苏乏力，北京可能更想换一个能够妥善执行该政策的特首。岑浩辉作为当年的储备人才，“京人治澳”会带来什么新气象，值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