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布鲁克斯、西蒙·约翰逊：绕过制裁的普京丝绸之路

世界主要民主国家实际上是在中间国家的帮助和怂恿下，支持俄罗斯屠杀乌克兰人。对此，七国集团和欧盟须要强化出口管制，并确保相关措施得到切实执行。西方的当务之急必须是让俄罗斯在这场战争中付出尽可能高的代价。西方须要实施出口管制，以剥夺俄罗斯的关键技术，并使其国民的生活更加艰难，这也是对西方金融制裁和七国集团石油价格上限的重要补充。

有近1500年的时间，各类高价值货物通过丝绸之路从中国（或许还有亚洲其他地区）运往欧洲和中东。确切的路线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但总会经过我们现在称之为中亚的部分地区，并有当地商人参与其中。

如今，取道中亚的贸易再次热闹起来，就连高加索地区也加入。但当前的繁荣是货物从美国、日本、西欧和中国经由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吉尔吉斯斯坦等国运往俄罗斯。

组成七国集团的民主国家都清楚意识到，这类贸易支持了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政权，使他更容易维持在乌克兰的野蛮侵略战争。但由于担心触动国内产业利益，这些国家的政府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加以阻止。因此，世界主要民主国家实际上是在中间国家的帮助和怂恿下，支持俄罗斯屠杀乌克兰人。对此，七国集团和欧盟须要强化出口管制，并确保相关措施得到切实执行。

从表面上看，出口管制运作良好。2023年，美国对俄罗斯的商品出口降至6亿美元，低于2019年冠病疫情前58亿美元的均衡水平（我们引用的所有数据均来自通过Haver Analytics下载的国家资料来源），跌幅为90%，这意味着两国之间的直接贸易几乎停止。西方其他重要经济体也是如此。同期日本对俄出口下降了60%，德国下降了70%。

但有些情况却与此不符。根据俄罗斯央行的数据，同期俄罗斯的商品进口额增长了20%，从2019年的2540亿美元增至2023年的3040亿美元。

这有两个原因。首先，中国大幅增加了对俄出口，从2019年的500亿美元增加到2023年的1100亿美元。这一高达125%的涨幅足以抵消西方国家商品减少的影响。其次，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西方的出口管制“漏洞百出”，大量货物通过第三国流向俄罗斯。

美国对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出口（从2019年的26亿美元增加到2023年的41亿美元），就反映了这一点。60%的增长发生在俄罗斯入侵后不久，也是这些商品规避制裁的一个明显迹象。同期日本对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出口增长了67%，德国则增长了72%。这种情况发生在所有西方国家，而中亚和高加索地区各国都牵涉其中。

把所有这些加总起来，会得到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例如，入侵发生后，欧盟对俄罗斯的直接出口每月减少约40亿美元（从80亿美元降至40亿美元）。但欧盟对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出口，却从每月15亿美元增加到25亿美元，这意味着出现了大约25%（10亿美元除以40亿美元）的“渗漏”。德国的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似乎也存在相近的渗漏率（约为30%）。

这种渗漏完全有可能涉及俄罗斯最急需的商品，比如可能会流入乌克兰战场的车辆零部件等军民两用产品。即使情况并非如此，西方商品的流入也让俄罗斯经济得以专心生产战争物资，这几乎同样糟糕。

在西方，这种渗漏状况的主要推手都来自欧盟。德国、意大利、波兰、捷克和波罗的海地区尤为突出。在中亚和高加索地区，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吉尔吉斯斯坦的西方商品二次出口尤为猖獗。但哈萨克斯坦是该地区一个有趣的异类。与其他国家一样，该国的这类贸易在俄罗斯侵乌后立刻飙升。但到2023年年中，哈萨克斯坦对俄出口却回落到战前水平。显然阿斯塔纳官方已经决定退出这场转运狂欢。

这一切都不是不可避免的。该地区的各国政府显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类贸易仍在当地领导人的支持下继续进行。只有哈萨克斯坦是例外。

与此同时，乌克兰战争正在造成可怕的人员伤亡和精神创伤。西方的当务之急必须是让俄罗斯在这场战争中付出尽可能高的代价。西方须要实施出口管制，以剥夺俄罗斯的关键技术，并使其国民的生活更加艰难，这也是对西方金融制裁和七国集团石油价格上限的重要补充。西方可以且必须切断普京的丝绸之路。这就需要扩大西方制裁，以防止中亚和高加索地区向俄罗斯二次出口。

作者Robin Brooks是国际金融协会前首席经济学家，高盛集团前首席外汇战略师；Simon Johnson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

英文原题：Putin’s Silk Road Around Sanc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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