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扑朔迷离的印尼总统候选人人选
廖建裕
今年元月10日，印尼最大政党印尼斗争派民主党（PDIP）举办50周年党庆，大家都期望美加华蒂会宣布该党的总统候选人。可是，在她发表近两小时的演说中，却没有提出候选人的名字。与往常一样，她只是提到党的重要性，强调没有党的支持就没有总统候选人，并指佐科当年若没有斗争派民主党的支持，就没有机会当选总统。她说，2024年代表斗争派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必须是党干部，同时人选会由她做最后的决定。她也说，总统期限是两届，不能展延。
她讽刺其他政党不选自己党内的干部而推出他党的干部作为总统候选人，那么他们建党干什么？她又说女性有能力成为出色领导人，似乎暗示她女儿布安有此能耐。但是由始至终，她都未提到布安和中爪哇省长甘查尔（Ganjar Pranowo）的名字。佐科也以党干部的身份出席党庆，他说美加华蒂的袋子里已经有候选人的名字。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这次的党庆大会在雅加达国际展览厅举行，规模之大是其他政党所不及。美加华蒂的演讲引起许多政治观察家的猜测。有人说她不死心，坚持要女儿布安当总统；也有人说，如果候选人不是布安，美加华蒂自己最终会再出来竞选。此外，从美加的演讲中，可以看出甘查尔已经没有希望了。如果甘查尔被排除在外，这对斗争派民主党的前途将是一大威胁。
美加华蒂的盘算
在分析美加的长篇演讲中，最有看头的是在印尼律师俱乐部的一场争辩。在这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辩论中，许多政治观察家对美加的演说做出分析。虽然上面提出的各种说法都有在辩论中出现，但是，有些观察家则提出不同解读。
资深观察家班达·纳巴班（Panda Nababan）说，美加多次在总统选举中失败，已经没有面子了，所以不可能再出来竞选。可是，另一名政治观察家爱芬迪（Effendi Gazali）却说，美加再出来竞选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现在的美加充满自信。又有一名分析员指出，外传目前有人要推动佐科留任，以便保住既得利益，但是美加的谈话已经否定这个可能性。美加“贬低”佐科，说佐科如果没有斗争派民主党提名，就没有机会当选，那是事实。因为根据印尼现行的总统选举条例，只有在国会中拥有20%议席的政党可以单独提名总统候选人。而没有20%席位的政党可以与其他政党联合提名。所以，佐科若没有斗争派民主党提名，根本不能竞选总统。
不过，美加的谈话似乎是在强调政党在竞选总统的重要性，也展示她的政党的强大和她的权力。她和她的政党可以独当一面推出候选人，而其他政党则无法做到。
最预想不到的是政治观察家赖·朗古迪（Ray Rangkuti）的分析。他不同意一般人的观点，说美加完全没有提甘查尔的名字，就意味着甘查尔已经被排除在外。相反地，他认为美加的演说没有提布安和甘查尔的名字，说明布安很可能已经不再是美加心目中的总统候选人，而甘查尔的名字此时不被提出，是因为为时过早。
如今斗争派民主党内意见分歧，两人都有各自的支持者，但可以看到的是，支持布安的势力开始式微，连“少校委员会”也已经解散。另一方面，甘查尔在斗争派民主党的支持率增加，但他在党内一直受刁难。美加可能正在考验甘查尔，看他是否顶得住压力。
朗古迪认为，美加如果在今年3月仍然没有宣布候选人，那么甘查尔作为斗争派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就毫无疑问了。这是因为甘查尔在民调的支持率至今仍然领先，超越阿尼斯（Anies Baswedan）和普拉博沃（Prabowo）。由于没有其他候选人像甘查尔有这么高的当选率，因此在迟些时候即使美加提出其他人选，当选的机会也不高。
有人认为，斗争派民主党越迟提名，对甘查尔的当选越不利，因为其他两个候选人，即阿尼斯和普拉博沃去年就已经开始展开竞选活动。候选人名单必须在今年10月正式公布，总统选举在2024年2月举行，前后有四个月时间。
阿尼斯民调追赶甘查尔
甘查尔尚未正式成为2024年印尼总统候选人，可是在现阶段的民调中，他的当选率仍然是第一位。在三个可能竞选总统的候选人中，阿尼斯的当选率原本位居末席，但现在已经超越普拉博沃。
阿尼斯有足够时间提高支持率。他不但拥有回教保守派以及激进派的支持，也开始拉拢少数族群，把自己塑造成多元宗教和维护少数族群的总统候选人。他积极地要将过去支持激进派和操弄“身份认同”的形象，改变成一名多元宗教和文化的捍卫者。
虽然国家民主党（NasDem）已经提名阿尼斯为该党总统候选人，但是该党在国会的议席仅有10%，未达到单独提名总统候选人的要求。其“联盟党”、前总统尤多约诺的民主党和公正繁荣党（PKS），没有联合提名阿尼斯，因为他们都要推选自己的党魁出来竞选副总统。民主党要艾古斯（AYH，尤多约诺的儿子）当阿尼斯的副手，公正繁荣党则要其主席阿赫玛·赛益古做副手。两者互不相让，所以至今阿尼斯仍然没有副总统候选人。
至于普拉博沃，他的大印尼运动党（Gerindra）和他的结盟党建设统一党（PPP）已经联合提名他为总统候选人，但其副总统人选迟迟没有决定。普拉博沃不愿其结盟党党魁出任副总统候选人，因为此人名声不响，当选率极低。
早些时候有传说，普拉博沃可能与斗争派民主党结盟，布安变成普拉博沃的副手。但这次美加在党庆的演讲，说明斗争派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必须是党干部，排除了普拉博沃与布安搭配的可能性。
这次印尼总统选举，酝酿期似乎很长。至今，候选人名字以及他们的副手都还没有全部出炉。不过根据民调，可能成为总统候选人的名字没有改变。甘查尔、阿尼斯和普拉博沃依旧排在前三名，其他名字如西爪哇省长立宛·卡米尔、创意经济兼旅游部长桑迪亚卡·乌诺，都远远被抛在后头。
这三名可能的总统候选人势均力敌。印尼分析家普遍认为，他们所代表的理念和势力似乎有些不同。甘查尔代表的是印尼民族主义阵营，极力主张民族文化，反对以回教法立国，和佐科的理念很相似。阿尼斯在许多人眼中代表亲回教保守派和激进派，他曾经利用“身份认同政治”与回教激进派合作，击败了钟万学，当了五年的雅加达首长。在任期的最后一年，他改变策略，与非回教徒亲善，争取他们的选票，但许多人对他还存有顾虑和恐惧。至于普拉博沃，他实际上是代表军人和苏哈多的旧势力。他标榜民族主义，为了掌权，在过去两届总统选举中与回教保守派和激进派通力合作，但都败北。后来他加入佐科内阁，以前支持他的回教保守派和激进派拂袖而去，转而支持阿尼斯。
最后鹿死谁手？现在还不明朗。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
资深访问研究员
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这次印尼总统选举，酝酿期似乎很长。至今，候选人名字以及他们的副手都还没有全部出炉。不过根据民调，可能成为总统候选人的名字没有改变。甘查尔、阿尼斯和普拉博沃依旧排在前三名。